《一個勺子》,算是講了一個傻子引起的連環騙局吧?
!其中的隱喻,對照,人情世故,都特別突出。
拉條子一次次用盡心思甩掉跟隨他的傻子,和大頭哥一次次把拉條子從車上趕下來,隨便扔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拉條子因為求村長為傻子安排救助而受到村長的奚落,在雪地上打了傻子一頓,打完就好心收留傻子,理髮更衣沐浴,和大頭哥受不了拉條子一直跟隨並打了他一頓,最後把騙了拉條子的五萬塊錢塞給拉條子;
小賣部的三哥在傻子被騙子領走給了錢答謝拉條子夫妻和又一群騙子來找傻子後說拉條子夫妻賣掉傻子,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和說辭對比;
傻子和拉條子都住過羊圈;
村長吃著拉條子帶的牛肉卻不辦事還說風涼話奚落拉條子,和最後冤枉拉條子賣掉傻子獨吞錢本事大說的一段話;
一群爹不疼娘不愛惹人嫌的半大小子用錢招引傻子並用雪球惡意的砸傻子,和最後拉條子戴上傻子的遮陽破帽子,又被一群人拿雪球擊打,等等,這些情節呼應著,對比著,有如出一轍的統一性 也有截然相反的對比性,似乎在說,在這個混沌的社會秩序,不健全的政策機制下,人情冷暖中,荒誕不經里,反問著看客們,傻子和老實人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傻,未可定論。
傻子是外在看起來傻,衣衫襤褸,頭須雜亂,但他竟可以辨出善惡,一路跟隨拉條子這樣的好人,問拉條子善良的妻子叫媽,並且連自己家都不識得,卻從任何被甩的地方都能找到拉條子家,吃上熱飯飽飯,睡在溫暖的羊圈。這樣說,傻子又是聰明的,眼光獨到的。而拉條子看似千千萬萬普通農民中的其中之一,卻最終都認不清一撥撥假裝來認領傻子的騙子們,他們騙錢還戲份做足,理直氣壯,大頭哥明擺著是個騙子,不靠譜,他卻選擇原諒,不計較。因為騙子們的坑害,反而是拉條子夫妻倆忍氣吞聲,畏畏縮縮,門不敢進,燈不敢開,熱飯不敢吃,因為收留傻子的好心之舉被逼的全無生活空間,也不敢報警,甚至到最後不明白自己是被騙了。那究竟誰缺心眼?誰是勺子?於卑微的如草芥般的中國農民之中,有多少傻子做派,乾下了多少奇葩無比的傻事兒,但這並非他們願意,竟是糟糕的環境所迫而已。
電影裡的村長,小賣部能人三哥,關係廣有能耐的大頭哥和他媳婦,警察小楊,買瓜子的老闆娘,那一群充滿惡意的少年,包括拉條子,傻子,都是一個符號,中國大地上這一類人中的一個,大頭哥全程側面,像是王學兵,一直都是開車狀態,是誰不重要,電影就是這樣的用意,他只是一個符號而已。他們只是代表貧窮中國農村的任何一個農民,荒誕無稽,可憐可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任何一個人,都能在現實中找到模板,而且劇情更精彩。
最後,大頭哥被拉條子跟隨到發飆,退還了拉條子夫妻借遍了親戚朋友拿來給監獄的兒子減刑的5萬塊錢,拉條子被雪球砸到模糊的拍攝視角,戛然而止,引人深思。前面楊警官告訴拉條子兒子已獲減刑,三撥騙子也沒有再來拿傻子做威脅騙錢騙吃喝,看似圓滿的結局,卻讓人不能平靜,傻子去了哪裡?拉條子經歷了這一切會不會成了傻子?妻子兒子怎麼樣?這都是作為觀眾想要知道的,開放的結局,讓人無限猜想。
或許自始至終傻子就是連環騙局中的一個因子,一顆棋子,或許做了傻子以後的拉條子日子反而更好過了,或許妻兒會離開成了傻子的拉條子,誰知道呢?現實中的許多事,永遠比電影豐滿,比電影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