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詞:
千載難逢、與眾不同、一聲不響
輕描淡寫、任勞任怨、小心謹慎
一來二去、自討無趣、無法無天
南腔北調、愛錢如銘、禮尚往來
莫名其妙、低聲下氣、垂頭喪氣
千言萬語、甘居人後、隨機應變
與世無爭、自有專長、省吃儉用
無中生有、立竿見影、兵荒馬亂
淡而不厭、乾淨利落、無緣無故
引經據典、賣好討俏、無話可說
改邪歸正、另眼相待、一清二白
一刀兩斷、如何是好、忘恩負義
好句:
1、最初,他似乎記得兵們是往妙峰山一帶退卻。及至到了後山,他只顧得爬山了,而時時想到不定哪時他會一交跌到山澗里,把骨肉被野鷹們啄盡,不顧得別的。 在山中繞了許多天,忽然有一天山路越來越少,當太陽在他背後的時候,他遠遠的看見了平地。晚飯的號聲把出營的兵丁喚回,有幾個扛著槍的牽來幾匹駱駝。
2、祥子早就有點後悔,一聽這個,更難過了。可是,繼而一想,把三隻活活的牲口賣給湯鍋去挨刀,有點缺德;他和駱駝都是逃出來的,就都該活著。什麼也沒說,他心中平靜了下去。
3、最初,他似乎記得兵們是往妙峰山一帶退卻。及至到了後山,他只顧得爬山了,而時時想到不定哪時他會一交跌到山澗里,把骨肉被野鷹們啄盡,不顧得別的。在山中繞了許多天,忽然有一天山路越來越少,當太陽在他背後的時候,他遠遠的看見了平地。晚飯的號聲把出營的兵丁喚回,有幾個扛著槍的牽來幾匹駱駝。
4、弓子軟得顫悠顫悠的,連車把都微微的動彈;車箱是那麼亮,墊子是那麼白,喇叭是那麼響。
5、拿著兩包火柴,順著大道他往西直門走。沒走出多遠,他就覺出軟弱疲乏來了。可是他咬上了牙。他不能坐車,從哪方面看也不能坐車:一個鄉下人拿十里八里還能當作道兒嗎,況且自己是拉車的。這且不提,以自己的身量力氣而被這小小的一點病拿住,笑話;除非一交栽倒,再也爬不起來,他滿地滾也得滾進城去,決不服軟!今天要是走不進城去,他想,祥子便算完了;他只相信自己的身體,不管有什麼病!
6、他們自己可是不會跑,因為腿腳被錢贅的太沉重。
7、他的身量與筋肉都發展到年歲前邊去;二十來的歲,他已經很大很高,雖然肢體還沒被年月鑄成一定的格局,可是已經象個成人了--一個臉上身上都帶出天真淘氣的樣子的大人。
8、肚中有了點食,他顧得看看自己了。身上瘦了許多,那條破褲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他懶得動,可是要馬上恢復他的乾淨利落,他不肯就這麼神頭鬼臉的進城去。不過,要乾淨利落就得花錢,剃剃頭,換換衣服,買鞋襪,都要錢。手中的三十五元錢應當一個不動,連一個不動還離買車的數兒很遠呢!
9、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線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
10、一直到半夜,他還合不上眼。希望使他快活,恐懼使他驚惶,他想睡,但睡不著,四肢象散了似的在一些乾草上放著。什麼響動也沒有,只有天上的星伴著自己的心跳。駱駝忽然哀叫了兩聲,離他不遠。他喜歡這個聲音,象夜間忽然聽到雞鳴那樣使人悲哀,又覺得有些安慰。
11、他沒有什麼模樣,使他可愛的是臉上的精神。頭不很大,圓眼,肉鼻子,兩條眉很短很粗,頭上永遠剃得發亮。腮上沒有多餘的肉,脖子可是幾乎與頭一邊兒(註:一邊兒,即同樣的。)粗;臉上永遠紅撲撲的,特別亮的是顴骨與右耳之間一塊不小的疤--小時候在樹下睡覺,被驢啃了一口。
12、那輛車是他的一切掙扎與困苦的總結果與報酬,像身經百戰的武士的一顆徽章。
13、雖然已到妙峰山開廟進香的時節,夜裡的寒氣可還不是一件單衫所能擋得住的。祥子的身上沒有任何累贅,除了一件灰色單軍服上身,和一條藍布軍褲,都被汗漚得奇臭--自從還沒到他身上的時候已經如此。
14、他沒有什麼模樣,使他可愛的是臉上的精神。頭不很大,圓眼,肉鼻子,兩條眉很短很粗,頭上永遠剃得發亮。腮上沒有多餘的肉,脖子可是幾乎與頭一邊兒(註:一邊兒,即同樣的。)粗;臉上永遠紅撲撲的。
15、趕到遇上地平人少的地方,祥子可以用一隻手攏著把,微微輕響的皮輪象陣利颼的小風似的催著他跑,飛快而平穩。拉到了地點,祥子的衣褲都擰得出汗來,嘩嘩的,象剛從水盆里撈出來的。他感到疲乏,可是很痛快的,值得驕傲的,一種疲乏,如同騎著名馬跑了幾十里那樣。
16、風吹彎了路旁的樹木,撕碎了店戶的布幌,揭淨了牆上的報單,遮昏了太陽,唱著,叫著,吼著,迴蕩著;忽然直弛,像驚狂了的大精靈,扯天扯地的疾走;忽然慌亂,四面八方地亂卷,像不知怎樣好而決定亂撞的惡魔;忽然橫掃,乘其不備的襲擊著地上的一切,扭折了樹枝,吹掀了屋瓦,撞斷了電線;可是,祥子在那裡看著;他剛從風裡出來,風並沒能把他怎樣了!
17、不知道是往前走呢,還是已經站住了,心中只覺得一浪一浪的波動,似一片波動的黑海,黑暗與心接成一氣,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祥子像被一口風哽住,往下連咽了好幾口氣。
18、看著那高等的車夫,他計畫著怎樣殺進他的腰(註:殺進腰,把腰部勒得細一些。)去,好更顯出他的鐵扇面似的胸,與直硬的背;扭頭看看自己的肩,多麼寬,多麼威嚴!殺好了腰,再穿上肥腿的白褲,褲腳用雞腸子帶兒系住,露出那對「出號」的大腳!是的,他無疑的可以成為最出色的車夫;傻子似的他自己笑了。
19、那輛車也真是可愛,拉過了半年來的,仿佛處處都有了知覺與感情,祥子的一扭腰,一蹲腿,或一直脊背,它都就馬上應合著,給祥子以最順心的幫助,他與它之間沒有一點隔膜彆扭的地方。
20、夜還很黑,空中有些濕冷的霧氣,心中更覺得渺茫。
21、他不怕吃苦,也沒有一般洋車夫的可以原諒而不便效法的惡習,他的聰明和努力都足以使他的志願成為事實。
22、希望使他快活,恐懼使他驚惶,他想睡,但睡不著,四肢像散了似的在一些乾草上放著。什麼響動也沒有,只有天上的星伴著自己的心跳。
23、吃苦,他不怕;可是再弄上一輛車不是隨便一說就行的事;至少還得幾年的工夫!過去的成功全算白饒,他得重打鼓另開張打頭兒來!祥子落了淚!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世上的一切了。憑什麼把人欺侮到這個地步呢?憑什麼?
24、這麼涼爽的天,他的胸脯又是那麼寬,可是他覺到空氣仿佛不夠,胸中非常憋悶。他想坐下痛哭一場。以自己的體格,以自己的忍性,以自己的要強,會讓人當作豬狗,會維持不住-個事情,他不只怨恨楊家那一伙人,而渺茫的覺到一種無望,恐怕自己一輩子不會再有什麼起色了。拉著鋪蓋卷,他越走越慢,好象自己已經不是拿起腿就能跑個十里八里的祥子了。
25、因為高興,膽子也就大起來;自從買了車,祥子跑得更快了。自己的車,當然格外小心,可是他看看自己,再看看自己的車,就覺得有些不是味兒,假若不快跑的話。
26、外面的黑暗漸漸習慣了,心中似乎停止了活動,他的眼不由地閉上了。不知道是往前走呢,還是已經站住了,心中只覺得一浪一浪的波動,似一片波動的黑海,黑暗與心接成一氣,都渺茫,都起落,都恍惚。
27、苦人的懶是努力而落了空的自然結果,苦人的耍刺兒含著一些公理。
28、大概有十一點多了,祥子看見了人和廠那盞極明而怪孤單的燈。櫃房和東間沒有燈光,西間可是還亮著。他知道虎姑娘還沒睡。他想輕手躡腳的進去,別教虎姑娘看見;正因為她平日很看得起他,所以不願頭一個就被她看見他的失敗。
29、平日幫她辦慣了事,他只好服從。但是今天她和往日不同,他很想要思索一下;楞在那裡去想,又怪僵得慌;他沒主意,把車拉了進去。看看南屋,沒有燈光,大概是都睡了;或者還有沒收車的。把車放好,他折回到她的門前。忽然,他的心跳起來。
30、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揣起保單,拉起車,幾乎要哭出來。拉到個僻靜地方,細細端詳自己的車,在漆板上試著照照自己的臉!越看越可愛,就是那不盡合自己的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諒了,因為已經是自己的車了。
31、夜深了,多日的疲乏,()與逃走的驚懼,使他身心全不舒服。
32、太陽平西了,河上的老柳歪歪著,梢頭掛著點金光。河裡沒有多少水,可是長著不少的綠藻,象一條油膩的長綠的帶子,窄長,深綠,發出些微腥的潮味。河岸北的麥子已吐了芒,矮小枯乾,葉上落了一層灰土。
33、自從一到城裡來,他就是「祥子」,仿佛根本沒有個姓;如今,「駱駝」擺在「祥子」之上,就更沒有人關心他到底姓什麼了。有姓無姓,他自己也並不在乎。不過,三條牲口才換了那麼幾塊錢,而自己倒落了個外號,他覺得有點不大上算。
34、站起來,他覺出他又象個人了。太陽還在西邊的最低處,河水被晚霞照得有些微紅,他痛快得要喊叫出來。摸了摸臉上那塊平滑的疤,摸了摸袋中的錢,又看了一眼角樓上的陽光,他硬把病忘了,把一切都忘了,好似有點什麼心愿,他決定走進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