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長的路上,有時會駐足思考,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曾經夢想中的,那些當年的憧憬,那些想像中未來的自己,我可曾一一遇到?
在人生的每一個季節中,都會有著最美麗的綻放,這是我們心底的希望,也是對未來最美的展望。可是一路風塵之中,當成長成熟挾著塵世的天風海雨洶湧而來,我們卻常常遇不到那個想像中的自己,甚至,會找不到自己。反而是在不停的回首中,總能在過去的時光里,遇到最好的自己。在未來不見,在過去才知,只是那已不是相逢,而是懷念。
原來,我們總在與那個最好的自己擦肩而過。是我們越來越不夠好,還是沒有發現當時的好?以致總是一再錯過,總是在回望中流連。很可能是我們一直把未來想得太理想,當一路的坎坷延伸到曾經夢想過的地方,卻失去了曾經純淨的眼睛和心境,所以找不到自己。
有一次,一個朋友很興奮地對我們說,她無意間翻看少年時的諸多日記,竟有許多對未來的暢想,和對未來自己的描述。她看了許久,再回思這些年和現在的自己,覺得當初想像的都差不多實現了,便湧起一種滿足感,心生歡喜。忽然就發現,生活是那麼可愛,並不像以往在抱怨中看到的無聊和無奈。
忽然想起,我上學時,也曾滿懷憧憬地記下過未來的自己,真不知自己看到當年寫下的那些話,勾畫的那些場景,會有怎樣的一種感慨。不知道我會不會像那個朋友般,如清泉淌過心上,洗去歲月的塵埃,洗去滄桑與痳木,洗亮對生活的熱愛。
去年的時候,回到老家,便翻找出學生時代的幾十本日記,逐一看去,發現那時對成長的渴望是那樣的迫切,好多篇日記都曾幻想著那些未知的日子。少年時詩意滿懷,以為所有的日子都會情趣盎然,就算風雨起落,也是難得的入心之美。那樣的情懷,現在想來已恍若隔世。在我的日記里,未來的我,有著那麼多的事去做,有著那麼多的地方去走,有著那麼多的人去愛。驀然,在一本日記里,就看到了一封寫給未來自己的信。
「人近中年,有沒有把滄桑化作幸福?有沒有把回憶化作無悔?有沒有把忙碌化作充實?」
一時竟是出了滿頭的汗,跨越時空的發問,落在如今的心中,竟是如此振聾發聵。我無法回答,可是年少時竟能想到那麼多,在清澈的心裡,曾經明了的種種,都已在歲月的流逝中散去無痕,有的只是抱怨,只是隨波逐流,不堪回首,不敢前望,踟躇著無可奈何的心境。
「我希望遇見的你,不會絕望,不會痳木,不會落寞,心裡一直有著美麗的希望,不被歲月侵染。」
當時走上自己的路,最初的心裡依然有著這許多堅守和堅持,什麼時候就失落了呢?而翻看日記之間,曾經許下的願望,大多也已實現,可是幸福和滿足呢?什麼時候讓欲望牽著自己走,卻忽略了夢想的溫度?忽然明白,我雖然走在想過的那條路上,卻不再是想過的那種心境,所以我來時找不到那個最好的自己。
也許,很多時候,欲望都會披著夢想的外衣,讓我們分辨不清,茫然間仿佛還很積極努力,心裡卻沒有了最真實的幸福與滿足。於是總覺得不夠好,總覺得所求不得,卻忽略已經得到的太多。所以珍惜每一個眼前的日子,那麼不但回首時無悔,向前看時,也會看到自己溫暖的身影。
我們在當時沒有發現自己的好,所以也不會從過去趕來遇上。找不到自己,還是因為心上蒙了塵,遇不到最好的自己,還是因為我們的眼睛為五色所迷。
「總之,那時的你不管怎樣,我都會覺得是最好的,哪怕許多夢想成空,哪怕磨難重重,只要你在那裡,我就想遇到你!」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是遇見了自己,而且是最好的。
原來,一直以來,我的腳步在夢想中,心境卻在夢想外,所以常常游離迷茫,蹉跎著無數個今天。我相信,每一個有我存在的明天,都是最美好的日子,會與無數微笑著的自己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