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人在歐洲》才知道和入世談判的首席代表龍永圖先生搞混了。這位祖籍湖南卻生在台南的湘妹子展現了兩地的性格:細膩思考和犀利潑辣的並存。她旅歐多年,通過對西方高度文明的深切體會來反思台灣的無序、劣根性和缺乏安全感。讀的時候常常想她對台灣都這麼不留情,那要是來大陸了改怎麼樣。後來看到她的微博,發言不多,對內地多有批判,但語氣比起台陸的實際差距來還算客氣了,然後也知道她原來是台灣文化部部長。看看海峽那邊當局的氣度,咱天朝啥時能讓個批判過民族性的作家當部長?
作者龍應台在書評上說:
長久的依賴美國、仰視美國,使台灣的一對眼睛調整成美國的弧度、角度、色彩,甚至連近視、散光的度數都一樣。可是,真實的世界並不是狄斯奈樂園:莫斯科不見得是個想毀滅人類的惡魔,華盛頓不一定是破解魔法的英俊王子,伊朗人不見得都瘋了,黛安娜也不是白雪公主,歐洲共同市場並不是由七個小矮人組成。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台灣必須用自己的眼睛睜大了去看。然而真不容易。使我們眼睛變形變色的,還不止於美國的巨大陰影:長久以來,我們有自己綁上去的蒙眼布。
用歷史教科書作蒙眼布,讓台灣的眼睛只看到牆上自己巨大的投影。
台灣目前所處的已經不是八國聯軍的時代,也不是租借地的時代,台灣處是一個已進入地球村的時代。一個新的自信的台灣,會有一個開闊的、平衡的、健康的世界觀;會教導他的下一代愛自己的民族、國家固然重要,愛世界、愛「人」更重要。原因很簡單,沒有一個好的地球村,我們就不可能有一個好的台灣。你如果不可能好好做一個「人」,也不可能做個有意義的中國人。我自己深刻的相信,我是中國的兒女,但我更是這個世界的兒女,這個時代的兒女。我不只祈求台灣的前途很有希望,我當然祈求中國有很好的前途,但是我更強烈的祈求這個世界有很好的希望,人類有很好的前途。
正如她所說:「《人在歐洲》是我旅瑞一年半的心路,大部分的文章都在《九十年代》、《文星》以及時報「人間」副刊上發表。從《野火》到《人在歐洲》,我好像翻過了一座山,站在另一個山頭上,遠看來時路,台灣隱隱在路的起點。離開瑞士,移居西德,眼前又是一條叉路,我漸行漸遠漸深沉,但路則像一根綿延的帶子,系在胸間,時時感覺那起點的扯動。」
就「地球村」的整體文化而言,「白種文化」的絕對強勢所造成的世界同質化傾向,對「弱勢文化」中的作家無疑是一種危機,一種威脅;有些基本信念,比如公正、自由、民主、人權等等,必須超越民族主義的捆綁;「弱勢文化」中的作家或許應該結合力量,發出聲音;談「四海一家」,必須先站在「平等」的立足點上。
「有一隻烏鴉,為了混進雪白的鴿群,將自己的羽毛塗白,但白里透黑,被鴿子趕了出去;回到鴉巢,因為黑里透白,又被烏鴉驅逐。」龍應台在描述旅歐心路時流露的情懷,幾多無奈,幾多感慨。
倘若把《人在歐洲》的多數篇什概略地分類,不外乎有這麼幾種。一,談社會,如《清道夫的秩序》、《番薯》、《斜坡》、《思想欄桿》等;二,談人生,如《給我一個中國娃娃》、《燒死一隻大螃蟹》、《阿敏》等;三,談文學,如《詩人拎起皮箱》、《視大獎·必藐之》等。換一個角度,從關懷面的寬泛和集中,還可以劃分:談國際問題,如《德國,在歷史的網中》、《醜陋的美國人》、《慈善的武器工廠》等;談台灣問題,如《台灣素描》、《台北遊記》等。實際上,二者融為一體,她議國際問題,總是把台灣作為參照對象而議台灣問題,無不置之於國際環境的大背景之中。一以貫之的是力倡開闊的、平衡的、健康的世界觀:在彼此息息相關的世界裡,把人的價值擺在首位,從心靈的層面上真正地尊重人、關愛人。
龍應台的文字,視野開闊、思考深刻()且論述精彩,頗具高度的啟發性。她的筆鋒依舊銳利,一針見血。在視覺和文字上,都值得學習。
在此,我將把《人在歐洲》引薦在此。只談文學,不涉政治。希望諸君隨著她的文字去思考,並希望您喜歡。
這本書還不錯,也激起自己的反思,警醒不要再走祖祖輩輩掙扎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