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沉默是一口很深的泉源,從中汲出的語言之水也許很少,但滴滴晶瑩,必含有很濃的智慧。
相反,平庸者的誇誇其談則如排泄受堵的陰溝,滔滔不絕,遍地泛濫,只是污染了環境。
我不會說、也說不出那些行話、套話,在正式場合發言就難免怯場,所以怕參加一切必須發言的會議。可是,別人往往誤以為我是太驕傲或太謙虛。
我害怕說平庸的話,這種心理使我緘口。當我被迫說話時,我說出的往往的確是平庸的話。惟有在我自己感到非說不可的時候,我才能說出有價值的話。
他們圍桌而坐,發言踴躍。總是有人在發言,沒有冷場的時候,其餘人也在交頭接耳。那兩位彼此談得多麼熱烈,一邊還打著手勢,時而嚴肅地皺眉,時而露齒大笑。我注視著那張不停開合著的嘴巴,詫異地想:「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話可講?」
對於人生的痛苦,我只是自己想,自己寫,偶爾心血來潮,也會和一二知己說,但多半是用玩笑的口吻。
有些人喜歡在莊嚴的會場上、在大庭廣()眾之中一本正經地宣說和討論人生的痛苦,乃至於泣不成聲,哭成一團。在我看來,那是多少有點兒滑稽的。
他們因為我的所謂成功,便邀我參加各種名目的討論。可是,我之所以成為今日之我,正是因為我從來不參加什麼討論。
人得的病只有兩種,一種是不必治的,一種是治不好的。
人們爭論的問題也只有兩種,一種是用不著爭的,一種是爭不清楚的。
多數會議可以歸入兩種情況,不是對一個簡單的問題發表許多複雜的議論,就是對一件複雜的事情做出一個簡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