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奶奶屋旁那棵年代久遠的香樟就一直陪著我。
小時候,閒著沒事兒時總愛圍著那香樟轉圈,有時還會跟小夥伴比誰轉得快。當然,贏的一方總是我,每每此刻,我就會異常驕傲地說,我家的樹,自然最喜歡我啦。
風和日麗的日子,陽光灑進樹的枝葉之間,葉面光亮閃耀,地面葉影斑駁。這時,我總愛擷一片葉,置於眼前,透過它去看那閃爍的陽光,去憧憬以後的以後。陽光灑在臉上,全是幸福的味道。
大了些,不再僅僅把心思放在「觀賞」那香樟身上,於是,在我強烈要求下,奶奶在樹身安了一個鞦韆。無論我開心還是鬱悶,總愛往那兒跑。坐上那鞦韆,似乎所有的煩惱都能被掃蕩一空,身旁的奶奶也和我一同快樂著。
夏日炎炎,周圍的事物都在不安地躁動,人的心情似乎也因此更加煩躁。但,待到日暮,雖餘熱未消,搬一把木椅坐樹下,讓奶奶陪在身邊,看她手中搖著蒲扇,聽她講述那古老浪漫的民間故事。亦或是品一口奶奶準備的清涼茶飲,頗有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多少個春秋冬夏,任寒來暑往,香樟始終佇立在這兒,不言,不語,只默默陪伴與奉獻。
去年,我們的香樟病了,聽大人說好像是「白蟻病」?於是,我眼睜睜看著它被砍掉了一些枝幹,樹葉也枯黃下落。「嘩啦嘩啦」,全是夢碎的聲音。但我知道,這是為它好。望見它那光禿禿的枝幹,憶起往日它提供的綠陰,惆悵湧上心頭。
但,它沒有讓我們失望。今年立春,它長出了新芽,嫩綠的芽苞虎頭虎腦的,在風中搖曳生姿,似乎在對我微笑,讓我不得不佩服它的堅韌。
我望著大病初癒的奶奶,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