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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在一家知名媒體實習。作為新人,我的任務是更新網站新聞。每一天,我需要從幾百條新聞中找出幾十條,放到網站的不同位置。
最開始,我發布一條新聞大概要3分鐘。帶我的老師不止一次嚴肅地對我說,你太慢了。
發一條新聞,最多1分鐘。選新聞,取標題,只能用30秒;文字的發布,5秒鐘;做圖片,10秒鐘;選擇排序,選擇推送頁面,再加上等待後台刷新的時間,10秒鐘。
實習的第一個月里,我怎麼也達不到她的要求。她明明很焦急,卻還是耐著性子一遍一遍地跟我解釋,反覆操作給我看。我看著她的神色,只覺得自己能力不夠,特別抱歉。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這是一個爭分奪秒的年代。
隨著我逐漸熟悉工作,任務越來越多,忙的時候,可能要跟著五六個項目跑。只覺得太忙了,太焦慮了,要爆炸了。
很快我發現,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狀態,也不只是一個行業的狀態。這個時代裡,每個人都忙得像陀螺。
在銀行的朋友抱怨她每天敲不完的章;在醫院的朋友抱怨永遠都照顧不完的病人;連我敬愛的老師,在高校里待了幾十年的老教授,都不時感慨繁重的工作,使人變成了一台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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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質量的忙碌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個人的大腦始終沿著慣性運轉,沒有停下來思考的空隙;意味著在身心的疲憊下,我們傾向於「做到」一件事情,而非「努力將它做好」;意味著為了儘快完成這些任務,我們傾向於套用過去的思維來解決問題,而未曾想過總結和改進的方法。
心理學者李松蔚老師說過,當你心裡想著要趕快做這件事的時候,你的心就已經不在這件事上了。因為你只想著完成它,便永遠無法專注於這件事情本身。
這就像是上個世紀90年代的旅遊團,我們在各個景點之間機械地穿梭,上車睡覺,下車拍照,一日看遍長安花,歸來只覺得做了一場夢,除了幾張照片,什麼都沒得到。
我們用日復一日的低質量忙碌,為自己製造了一個努力的幻象,然後,心滿意足地活在「年輕人就該吃苦」的海市蜃樓中。
我有個好朋友,特彆氣人。在學校的時候,別人熬夜準備考試,她一天學習四小時,還總考第一;畢了業進廣告公司,別人加班天昏地暗,她到了點準時下班,絕不拖沓,偏偏她就能降得住客戶。
其他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要麼迷茫,要麼疲憊,她倒過得充實,讀書健身、美容旅遊,居然一樣不耽誤。
我說她羨煞旁人,她卻不置可否。「不加班,是因為我懶啊。懶的人,才不會無效地去死磕一件事,關鍵是要講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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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跟我講了她的心得。
第一,一定要有放空大腦的時間。
她常常不坐車,穿過若干個小公園步行回家。看一看這城市的萬家燈火,品一品這個城市四季流轉之間的鳥語花香。這個習慣,既鍛鍊了身體,也清空了大腦,讓高壓之下的身心喘一口氣,頭腦才能更靈活。
第二,用碎片化的時間思考。
壓力越大,她越喜歡收拾房間、洗衣做飯。這些原本會耗掉很多時間的家務勞動,卻變成了工作之餘的另一種休息方式。
她說,手上在忙碌,腦子卻一刻不停。和坐在辦公室里的時候不同,這會兒最沒人打擾,她最放鬆,思維也越活躍。「有很多超棒的想法,都是在我刷碗的時候冒出來的呢!」
第三,再用絕對安靜的時間,整理和輸出。
每天睡前,她會將腦子裡冒出的念頭稍作整理,寫進記事本里。隔一段時間,她也會將前一段時間做過的事情、讀過的書總結復盤。長此以往,不僅看得到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成長軌跡,更能夠在需要用到某部分知識的時候,迅速地調用它。
最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時代太快,只有刻苦學習,不斷進步,才能不被它落下。但如果連基本的思考都沒有,如愚公一般,吭哧吭哧地搬完一座山,卻始終看不到一旁的康莊大道,這便不叫努力,而只是在『用努力的幻象自我欺騙』。」
她的一番話,讓我想起美國社會學家米爾斯說過的一句話:工作可能僅僅是一種生計來源,也可能是一個人內心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遠離低質量的忙碌,真正地提高效率,才能在工作中獲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