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充滿童真時,曾到姑婆家小居。那一方菜園,便成為心中最珍貴的記憶。
「囡,去菜園嘍!」姑婆在清涼的早晨喊我。「來了!」我便像初春的小燕雀從屋裡跳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瓶,裡面是各種收集來的籽,有牽牛花兒、油菜籽、不知名的小花枝頭上的一點兒金穗……姑婆的菜園建在小山丘上,在清晨的絲絲寒意中可以看見山間纏繞著如絲綢般的霧。我便纏著姑婆:「誰給這些山纏了圍巾呀?這樣他們冬天也不會冷了,對不對啊,姑婆?」姑婆笑了笑,沒有回答。但我彷佛得到了肯定,跳開了,去菜園的角落。那兒有遍布的牽牛花,有金色的小花,還有一窪清水泉,泉邊放著一個葫蘆水瓢,姑婆總用它澆菜的。我興沖沖地集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把控著水瓢,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給澆濕了,就這樣慢慢悠悠地來到姑婆邊上,然後不管不顧地把水向上一潑,就這樣大量的水珠衝上空中再快速地摔落下來,融入泥里,打濕了我也澆了姑婆一個措手不及。「下雨了!下雨了!」我大喊。姑婆摸摸我的腦袋,笑著呵斥我。
太陽終於從雲里露出半邊臉來,一陣溫暖而舒適柔和的光在臉上漾起一股暖意。姑婆便開始種菜。「囡呀,幫姑婆撒菜籽、澆水好不好?」姑婆將一顆糖塞入我的嘴。「好!好!」我含糊不清地應和著,眼裡閃起了興奮的光。姑婆用鏟子松好土,接著挖小坑。我也認真地把手中的菜籽一顆顆放入小坑裡,然後用一把特小的鐵鏟壓平,當我全部壓平後,姑婆已在另一方小地松好了土。我不慌不忙地拿著一個英式澆水壺澆水。忙活下來,便是中午了。
我最喜歡傍晚。太陽把一切都照得熱乎乎的,還會有火燒雲。姑婆帶兩把椅,兩碗桂花糕,帶我去小園,我最喜歡火燒雲了,它們慢悠悠的,不像煙花,也不像瀰漫的白霧,充滿著一大片天空,有著不一樣的意蘊和傳奇的色彩。火燒雲和太陽把一切都照得金燦燦的,亮晶晶的。姑婆便會在這樣的氣氛中給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有的是關於我的,有的關於爸媽,故事綺麗有趣,每每想來都讓人捧腹。而當第一顆星在昏暗的天幕中閃亮時,我就該上床睡覺了。
我的姑婆與那一方小小的菜園,構成了我童年豐富多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