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槐樹葉隙,灑下一地的斑駁,還夾雜著那零碎的遍布歲月浮沉的記憶,輕觸它,一段昔日的故事便展現出來。
時間有序,萬物有靈;花木不語,只深深綠。轉眼間,春風已吹到心裡。母親瞧我在家裡悶得不行,便提議帶我出去溜達一圈。我爽快地答應了。母親牽著我一路晃悠悠的來到了那棵歷經滄桑的老槐樹前。我歪著頭,一派天真的問母親:「媽媽,這棵樹長的這麼粗、這麼高,該有幾百歲了吧。」我比劃了一下,很誇張的樣子。母親看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個眼神充滿著對我的愛意,那份愛意讓我心裡突然變得熱熱的,可當時卻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心裡作祟。逾時,母親才慢悠悠地說:「年輪書寫著每棵樹的年齡,雖然不知道它有幾歲了,但是我們可不能為了這個而去亂砍樹喔,亂砍樹可是不對的。」我懵懂的點頭,槐樹葉零星的飄落幾片,如細雨般,似是回應母親的話。地上的影子像是一幅連環畫,記載著這屬於我們三人的春天。此刻,陽光正濃,話語正好,歲月也安然。
夏季已至,槐花初綻。還是那條路,我和母親一前一後,一個灑脫,一個沉穩,但卻成了這夏天的小美好。母親走到了槐樹底下的木椅上坐下,我硬要枕到母親的腿上,並嚷嚷著要她講兒時的事。母親慈愛的看著我,並用手輕拂著我的頭髮,毫不吝嗇地開始娓娓道來。我聽著聽著在溫暖陽光的照拂下就這麼漸漸的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當我慢慢睜開迷糊的雙眼的時候,發現母親也靠在我的頭上睡過去了。頑皮的我捧起地上噴香細碎的槐花,往母親頭上一撒,母親醒了,發現自己成了「花人」,卻並不責罵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好不愜意。
秋風捲走夏季的熱浪,飄香的金桂和變黃的槐葉,都顯示著秋天來了呀!我捧起一把落下的槐葉跟母親說:「這些葉子可以帶回家做書籤的,不然多可惜呀」母親朝我微微點頭。我和母親一致以為秋天太傷感了,所以並沒有太多的去看那滿地的槐樹葉。
冬天,槐樹像是一個不染世俗的老人,也像一個賴床的孩童,樹枝上不再有鮮嫩的葉子,取而代之的是光禿的枝幹。雪落在枝頭,似是為這荒蕪平添一份小小的歡喜。母親跟我站在窗前,說:「你看天下起了雪,槐樹的枝幹上都被雪給覆蓋了,但是等春天來臨的時候,嫩芽還是會從中鑽出來,從不會缺席。」我點頭表示明白,母親看我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若有所思道:「不要傷感每一次別離,因為這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這回我有些茫然,母親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的說:「以後長大就會懂了呢。」
歲月待母親很好,只是多了幾道皺紋,昔日的秀麗依舊可見,而初春時節的槐樹真像母親說的那樣,又開始蓬勃充滿朝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