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親情(一)
我寫了一封將會長途跋涉的信致自己,署名是自己塵封的心。 --------題記
濕冷的空氣里瀰漫著汗水蒸發的味道,瀰漫著眼淚融化的味道,瀰漫著陰鬱發芽的味道。空調幽幽地吐著冷氣,偶爾的停歇像是在抗議連日來日夜不停地工作。「唉——」沉悶地一聲嘆息,是隔著門的母親。
有幾天了?這樣的生活。我看著掩得窗戶密不透光的厚窗簾問自己,伸手將綠色的緞子捻平,截斷倔強地探出頭的一縷細小的濃烈的橙色,轉頭面向空空的牆,騰訊企鵝就在此時「嘀嘀嘀嘀」歡快地跳躍了。
「是誰?」我疑惑。為了避免別人找自己聊天所以幾日來都是隱身的狀態,點開對話框心裡一緊。
她。
「餵 出來玩吧。」
有幾天了?這樣的文字。我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橙色字型問自己。假期以來的每天她都會發來一句這樣的「餵出來玩吧。」今日亦不例外。她不催,她不會一遍一遍地敲出一溜的「你在麼?」她從來不用逗號,只以空格鍵代替。一切都在印象里熠熠生輝如甚明晰,而我卻不再有回話的興致。於是揉了揉百無聊賴的雙目,動動手指用滑鼠點了一下右上角的叉。
我怎麼了呢。
考試沒發揮好麼?這多像一個說了無數遍仍在津津樂道的笑話,而我多像堅信不疑那個笑話的可憐又可笑的迷途的人。扯起嘴角心卻是針扎的疼,狂傲地嘲諷自己脆弱不堪雖然一清二楚地明白那什麼用都沒有,我不缺努力的,不缺的。眼淚噼里啪啦地打下來,我躺倒在地上,頭碰著冰涼的地板,那樣子一定像個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我壓低聲音咿咿嗚嗚地哭,怕母親聽到。
「嘀嘀嘀嘀。」QQ提示音不適時宜地又響起,我掙扎著無力的身體爬起來蹭向電腦,空調又停了,很靜,很冷。
她。我疑惑,怎麼了。
「我知道你在。」
「別把心鎖起來。」
「出來玩吧 太陽甚好 我等著呢。」
出來玩吧。太陽甚好。我等著呢。
十二個字,一字一字敲在我這個傻子的心口上,像只蟄伏的獅子要醒來。這個傻子突然就想自己什麼都不缺啊,自己只是想要安慰和關心而已。
——自己卻不知道怎麼去接受啊。
「hao」。我敲出來,忘了按Ctrl鍵和Shift鍵,因此顯示是圓滑的英文字母。之後補上一個句號,實心的小點重重地攪亂了死水般的一潭空氣,我按下Enter鍵。
隨後是,整個撩開窗簾的一揚手,金橙色的濃烈的陽光鋪天蓋地地涌到身上,很靜,很暖。才發現母親為我新換的窗簾,是鮮亮的碧綠色。
Hao。
一封將要長途跋涉的信,致親愛的她播種的豁達,署名是自己打開了的,塵封的心。她在那端會笑吧?
忘了是哪位名人說的,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報以歌。我嗅著房間裡逐漸暖熱起來的氣息,露出了幾日來的第一個笑,把心打開,把心兒打開。太陽甚好。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報以歌。
感受親情(二)
那些跌跌撞撞,深淺不一的足跡長得就像是時間抓也抓不住的尾巴,它過去了,你看得見,卻無能為力。
「媽媽,媽媽!」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滿臉無措。「怎麼了?」媽媽蹲下來,撫著滿是汗,淚的小腦袋。「我把小朋友的玩具弄壞了。」撇撇嘴,又要哭的樣子。「沒關係,你告訴媽媽,說明你是個誠實的好孩子。但是犯了錯就要負責任,你應該和小朋友說對不起,然後買一個一模一樣的玩具賠給她。但是這個月你就沒有新玩具了喔!」母親有些嚴肅而溫和地說,小女孩嘟了嘟嘴,還是答應了。
於是她用一根潔白的絲帶,紮起這段初識責任的回憶,放在小小的腳印上,繼續向前。
女孩扎著利落的馬尾,成天坐在電腦旁「激戰」,母親為她端來飯,搖搖頭,無可奈何地退出房間。
好不容易將女孩叫出來吃晚飯,可女孩兒胡亂塞了幾口,放下碗筷,又準備進去。母親壓抑著的慍怒終於爆發,怒不可遏地大聲批評女孩兒。女孩面無表情,走進房間,「砰」地關上門。
第二天早晨,母親推開女孩房間,女孩兒正望著一個角落出神地發獃,床鋪上一絲不苟。想必整晚未眠,母親心疼地摟過女孩兒的頭:「對不起,是媽媽不好,不應該罵你,但是媽媽只想讓你知道,你已經長大,要對自己的未來負責,要對你今後將面對的所有負責……你懂嗎?」女孩點點頭,淚水奪眶而出。
於是她用一根嫩黃的絲帶,紮起這段深知責任的回憶,放在淺淺的腳印上,快樂向前。
母親拿起鮮紅的獎狀:「真棒!要繼續加油喔!」褪去了幼稚的女生笑笑。短短的頭髮垂下來,劉海已經遮住了眼睛,擄過去。「你是大家的希望喔!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再努力,你身上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交給你的責任喔!」
女生下意識地活動活動雙肩,仿佛感受責任的重量。「還好,背得起!」女生很幽默地說著。但心中卻異常堅定,自己是家裡的希望,全部的希望匯成自己的責任,推動自己不斷向前。
於是她用一根鮮紅的絲帶,紮起這段勇擔責任的時光,握在手中,勇往直前。
這個女孩就是我。這些充滿跌打滾爬經歷的成長足跡教會我堅強,教會我承擔,告訴我什麼叫責任。它伴隨著你,你看得見,也擔得起。
感受親情(三)
小時候,我總是牽著奶奶的手,那雙手,蒼老,卻是那樣慈愛、溫暖。
記得那時,我好像連幼稚園還沒有讀,春天的時候,吵嚷著要去奶奶家,爸爸、媽媽無奈,只好在雙休日乘了幾小時的車,把我送到奶奶家,第二天再趕回去。
奶奶總是那樣慈祥,牽著她的手,總會覺得那樣溫馨,像是冬天窩在暖和的被窩裡,讓人那樣滿足。
記得,我們一起踏著泥濘的山路,去看梨花。多雨的春天,總是那樣潮濕,渾濁的泥水被我踩得那樣響,泥水星星點點地濺在褲子上,我很不安分地在路的兩邊穿梭,看著路邊的小花在風中輕點著頭。奶奶那布滿老繭的蒼老的手,緊緊地攥著我的小手,一股溫暖從手中蔓延到心間,令我無懼於那泥濘的山路,兩串腳印,一大一小,歪歪斜斜地在身後延伸,一個個腳印,瀰漫著那樣簡單卻真實的快樂。
走了好一會兒, 一片長滿雜草和野花的土地,雪白的花瓣零零落落地飄下來,和著春風輕柔的曲調。嫩綠的葉片輕快地翻舞著。那層層疊疊交錯的綠色,映著雪白的花,在眼前舒展著最美好的時光。
我努力地抬著頭,仰著臉,看著那美麗的景色。奶奶用她那瘦弱的手,輕輕地將我抱起,然後,騰出一隻手,輕輕地將枝條壓低,好讓我看清楚,花蕊在我呼出的氣下輕輕顫抖著,單薄的花瓣也輕輕顫抖著,像是即將飄飄然落下一般脆弱。又看到奶奶的收,竟是像那枝幹一樣乾枯、瘦弱,花瓣一般蒼白,然而就是那樣一雙手,此刻卻抱著已不算輕的我,心中有些難過,趕緊叫奶奶放下我。
春天的夜晚有些冷,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走出房門,卻看見奶奶在洗白天我弄上泥水的褲子。昏黃的燈光,隨著那僅由一根電線吊著的燈泡在風中搖曳,乾瘦的手被凍得發紅,卻仍用力地搓揉著布,好一會兒,洗好了,奶奶用力將褲子擰乾,青色的筋因用力而繃緊,指甲也因寒冷而沒有了血色。()
我握住那雙冰冷的手,心中卻那樣溫暖。
那雙手,長久地定格在記憶里,蒼老,卻是那樣慈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