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在公車上把《那不勒斯四部曲》看完了,這樣密集地,認真地看一套小說上一次還是在北京的時候,看肯福萊特的世紀三部曲。
從某種衝擊力來說,肯福萊特那種更宏大的歷史背景,小人物在大時代洪流中的選擇,成長,奮鬥,墮落更讓我震撼。原來有這樣寫東西的人,原來有這樣介於真實與文學創造的小說,恕我閱讀量少,我當時真的很驚訝。
這一套不同,我甚至想起了《婚姻生活》那部話劇,絮絮叨叨的,都是很瑣碎的東西。但我也想起了過時行說他為什麼選擇導演這部話劇,因為他用對話,純粹的對話展露了婚姻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用了一個詞,細膩。
說實在的,即便是有一些大歷史,在這套書里也只是泛泛而過。什麼哲學學派,什麼學術思潮,那些年輕人該投身的東西,這個時代發生巨變的東西,裡面都只是很淺地帶過。我開始為這一點的缺失感到可惜,但此刻一想,你看時代怎麼變,女孩的社會倫理要求都沒變,相夫教子,所謂的一個女人最大的成功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至於她自己是什麼樣的,即便有了相當成功的事業還是會被鄙夷,溫和一點的用「可惜她……」,普遍一點的用「那有什麼用,還不是……」這些刻薄不是只出於男性,女性的更多。
,his story。肯福萊特用人來講歷史,他想講的還是歷史的故事,而不是人的故事。
這是一套關於her story,我和「莉拉」,這是那不勒斯想講的故事,HER 的故事。
(二)
「我」和莉拉出生在義大利那不勒斯,那是一個很傳統,很貧窮的地方。這樣的形容放在印度可以叫貧民窟,放在美國可以叫黑人區,但我突然想,在中國叫什麼呢?棚戶區?城中村?或者是簡單的鄉下?whatever,因為我在看這本書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地代入自己。
「我」和莉拉其實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大概會如何度過,將就著讀到國小畢業就好了,在這個小鎮找一個條件差不多的就好了,生幾個孩子養著家裡就好了,然後大概地死了就好了。
但早慧的莉拉這樣的自然而言,這樣的命運產生了質疑,而「我」出於對莉拉的那種偶像式的崇敬,又或是我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力量,我也選擇了對這種生命質疑,並試圖改變。「我」和莉拉並不是七月與安生那種簡單的人生狀態的兩極,而是共同的生命體,是共同生長又不一樣的樹,是這片生命之林孤獨的互相呼喚的兩棵樹。最開始的「我」依附著莉拉的力量去生長,靠著對她那種特殊的情感去生長。而莉拉,看著是那樣野蠻地,自由地去選擇,但她何嘗不是在看著我,吸收著我的力量去塑造自我呢?
故事最後,「我」提升了階級,「我」擺脫了所謂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痕,「我」甚至擺脫了對莉拉的情感依賴。而莉拉的人生絕對和「我」不一樣,她起起落落,很難稱得上社會意義上的成功,也不能說她有自我意義上的幸福。當然,誰說自我的幸福就是自我意義的成功呢?莉拉最後失蹤了,她這一生很難說愛過誰,愛過什麼,但愛讓人依賴,依賴就會失去自由,莉拉至少是自由的。
(三)
從把自己代入人物的角度來說,我不喜歡這個敘述者的埃萊娜,也不喜歡莉拉。我不喜歡莉拉的「作」,不喜歡埃萊娜那種順從,那種盲目,那種自我違背了我個人的對家庭的態度。但那是埃萊娜的生命,她對我而言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其他小說裡帶著某種象徵的影子。
前兩部里,埃萊娜是沒有什麼「自我」的,她的敘述里全部都是莉拉給了我力量,我需要莉拉的力量,我為了拜託莉拉的那種力量而做出的種種選擇。在看前兩部的時候我正好在寫自己的小東西,我在反思我的那些時刻,我很粗淺地歸結為
「每個人成長中都有這樣一個同性偶像或者說某種參照物,男人需要英雄,可能來自漫畫,更可能是自己的父親。女人需要那些耀眼的女人,那個女人往往不是媽媽」
女英雄還是太少, 我說的是像超人,蜘蛛俠,鋼鐵俠這樣被普世化,世俗化的英雄,不是說翁山蘇姬,珍妮這種小眾的,要知道柴契爾,希拉蕊這種比較知名的還被各種詬病,最大的理由是作為母親的不合格,作為女性在性方面或者政治方面的妥協。
我國小,國中也有這樣的人,但高中,大學沒有了。不過大學和工作後遇到的那種成熟的優秀女性,她們的耀眼,那種英雄的力量勝過所有的漫威電影。
女性英雄世俗化的缺失需要女性文藝創作者們努力推動。上帝,我還是不喜歡黑寡婦的胸,神奇女俠的身材來成為唯一的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