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陳傳席先生從北京來,正是西安下過一場雨,兩人就說到天氣,突然地醒悟了:天氣就是天意。
我們常說天地,天是什麼呀,天不就是天氣嗎?地是什麼呀,地不就是土壤嗎?想想,人類的產生,種族的形成,以及文化、政治、經濟、軍事的區別,沒有不是天氣和土壤決定了的。又想想,天不再成就明朝,就大旱三年,遍地赤土,民不聊生,李自成就造反了。天還要成就孔明,東風颳來,草船借箭,火燒連環,曹軍就灰飛煙滅了。
過去年代裡有過一些神人,之所以神,就是知道什麼時候下雨什麼時候有霧,那僅僅了解了些天氣。現在神人幾乎沒有了,因為有了氣象部門。中央電視台最好的欄目已經是天氣預報,天氣預報成了人們每天最大的關注。
天氣可以預報了,但也只是預報,不能掌控。掌控這個世界的永遠是天氣,天氣就是上帝,是神,我們在天氣下或生或死,或富或窮,或幸福或苦難,過程著我們的命運。
這麼說來,天之驕子怎麼是皇帝呢,應該是探測和預告天氣的人,可能也包括了我和陳傳席吧,知道了天氣是天意。
跪下來給天氣禱告啊,我們順從著天氣,讓天氣賜給我們好的命運!松雲寺商州楊斜有一個寺,很小,就二百平方米的一個院子,也只住著一個和尚。和尚在每年的三月底或四月初,清早起來,要拿掃帚掃院裡的花絮,花絮顏色深黃,像撒了一地金子。
這是松花。
松是孤松,在院子西邊,一摟多粗的腰,皮裂著如同鱗甲,能一片一片揭下來。樹高到一丈多,骨幹就平著長,先是向東北方向發展,已經快挨著院牆了,又迴轉往西南方向伸張,並且不斷曲折,生出枝節,每一枝節處都呈Z字狀,整個院子的上空就被罩嚴了。
松樹真的像條龍。
應該起名松龍寺吧,卻叫松雲寺。叫松雲寺著好,因為松已是龍,則需雲從,雲起龍升,取的是騰達之意哈。
但寺院實在太小,松的腰枝往復盤旋,似藤蘿架一般,塞滿了院子,倒感嘆這松不是因寺而栽,是寺因松而建,寺的三面圍牆竟將龍的騰達限制了。
2001年9月5日,我從商州城去寺里,去時傾盆大雨,到了卻雨住天晴,見松枝蒼翠,從院牆頭撲搭了許多,而門樓高背翹角,使其受阻。我建議既然寺緊鄰大路,院牆不可能推倒,不妨砸掉門樓背角,讓松能平行著伸長出來。所幸和尚和鄉政府幹部都同意,並保證半月內()完成,我才慰然離開。離開時,雨又開始下,一直下到天黑。
當晚還住在商州,半夜做了一夢,夢見飛龍在天,醒來睜眼的一瞬間,竟然恍惚看到周圍有一通碑子,有掃松花的掃帚,有和尚吃茶的石桌。很是驚奇,難道夢境在人睡著的時候是具現的?疑疑惑惑就直坐到天明。
2010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