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多年。她收到了他的結婚請柬。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去赴約。
他變得風度翩翩,十分健談。他的新娘也很美麗,讓她心裡一陣傷感。
如果當年自己沒有離開,那麼站在他身旁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還是要走過去給他送去祝福。
「這麼多年沒見,你變了好多,記得那時你沒這麼健談,跟喜歡的人說話總是結巴,好靦腆。」
她頓了頓說繼續說,
「沒想到現在跟新娘說話這麼流利,愛情的力量真厲害!」
他聽後,馬上臉紅到脖子根,說:
「真……真……真的嗎?」
她突然就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老大的倆雙胞胎兒子考上了大學,光學費就一萬多。
老大東跑西顛,跑細了腿兒,也沒把錢湊夠。
為這事,老大吃不香,睡不安,愁起滿嘴的燎泡。
媳婦說,該借的都借了。實在不行,你跟老二張個口吧。
老大一聽,咧了嘴。
老大說,前年,老二蓋雞場鴨場,跟咱借兩千塊,可咱連百十塊都沒借給他。
這個時候找他,我咋張得開口?
那……咱兒子的大學就不上啦?
老大點支煙,狠狠地抽幾口,煙霧繚繞,罩著老大那張愁苦的臉。這時,有人敲門。老大開門一看,竟是老二。老二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口。
把老二讓進屋,老大說,老二,你咋來啦?
老二放下雞,放下鴨,抹一把頭上的汗說,聽說倆侄子考上了大學,擔心哥湊不夠學費,就給哥送來三千塊……說著,老二從口袋裡掏出厚厚一沓錢,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老大羞愧難當,一張臉漲成紅高粱。老大說,老二,哥對不起你……前年你蓋雞場鴨場,跟哥借兩千塊錢,可我……
老二擺擺手說,哥的家境我知道,嫂子有病,倆侄兒要上學,你打工也掙不了幾個錢……再說,你前年不是還借給我五百塊嗎?五百塊?老大一頭霧水。對呀。
老二說,哥,你忘了嗎?那五百塊,是你托咱娘捎給我的啊……
好幾天了,天氣預報提醒著20號有雪。而20號,恰好是女人的生日。早在兩個月前就約好的見面,就在這一天。.......
一夜的忐忑,見,還是不見?這個能一齊聊到天亮的男人,在網的那一端,深情款款......而身邊的丈夫,打著呼,夢中也鎖著眉,露出一副不耐煩......輾轉反側,難眠。
那麼,就交給老天爺吧,如果雪夠大,不便出行,那就從此不見.....
天亮了,抖著手拉開窗簾: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預告了幾天的雪,竟然是象徵性地飄著幾片。
女人迅速的穿好衣服,化上了精緻的妝容。走出小區一段路了,丈夫氣喘吁吁滴追來,還是一臉的不耐煩:
有雪又有霧霾,口罩也不帶,這麼大人了,老讓人操心你煩不煩?
望著丈夫穿著睡衣拖鞋臃腫的背影,女人心頭一熱,喊著:
今天不培訓去了,我去買菜,中午吃餃子。
今天,齊老闆要請我吃大餐。
齊老闆是我們這個小城的千萬富翁,按說和我一個教書匠是沒啥關係的。但富人也有求窮人的時候,齊老闆的兒子小豆子剛上初三,成績很一般。為迎接中考,齊老闆請我去當家教,給小豆子補習作文。
昨天他在電話里說:
「明天是您第一次上門,就在我家吃頓便飯吧。」
送我出門時,妻子打趣說:
「咱家八竿子也打不著一個富貴親友,這次到有錢人家做客,可別嘴饞吃壞了肚子。」
我哈哈一笑,
「那是當然,咱雖不富裕,大魚大肉也常吃。」
話雖如此,心裡還是難免有些期待。到了齊老闆家,主人將我迎進門,寒暄幾句就上桌了。
保姆端菜過來,我頂著一臉輕鬆的偽裝,暗中卻仔細打量著每一道菜:第一道菜是醋溜土豆絲,第二道菜是醬牛肉,第三道菜是蘿蔔燉火腿。
齊老闆問我是否飲酒。我表示一向滴酒不沾,但如果有果汁的話,倒是可以喝一點。齊老闆愣了一下,笑著說:
「飯前喝冷飲不大好,傷胃。咱們先喝湯,吃完飯再喝果汁吧。」
保姆剛好端來一大碗紫菜雞蛋湯,我只好強打精神盛了幾勺。
千萬富翁家的晚餐,就只是這普通的三菜一湯嗎?是故意消遣我嗎?草草吃完,我再沒興趣喝果汁,踱到陽台上。
想起臨行前妻子開的玩笑,心裡憋悶,鼻子發酸。要不是齊老闆給的補習費還算豐厚,我真想拂袖而去了。
開始上課,我很快進入忘我狀態,全情投入到「優秀語文教師」的角色中。滔滔不絕講了近兩小時,突然肚子「咕咕」抗議起來。
小豆子驚訝地問:
「周老師,您肚子餓了嗎?」
我訕笑一下,反問他:
「你餓嗎?」
小豆子眨眨眼睛,
「不餓呀。今晚這麼多菜,我吃得好飽。」
「平時沒有這麼多菜?」
「嗯,平時沒客人,我爸和我就倆菜。」
補習結束,齊老闆讓小豆子送我,塞給他五塊錢。
「爸,明天你就不用給我車錢了。我送周老師用三塊錢,明天上學來回只要兩塊錢。」
「不是四塊嗎?」
「校門口那段路修好了,不用轉車,一塊錢就夠。」
回到家,兒子見我就嚷:
「爸,我等你回家帶我去吃宵夜呢。媽媽說你兼職了,要請客!」
夜裡躺在床上,我失眠了……
王叔,又在守星星吶?
老王昂著頭,在小區廣場上快站成雕塑了。我看著他,習慣性地跟他打招呼。
老王是被兒子從鄉下接進城享福的,跟我是樓上樓下的鄰居。
他常給我描述鄉下的夜晚星星掛在浩瀚的天空中有多漂亮,我都當傳說聽。
從記事起,別說星星,就連太陽我都沒見過,如果不是有手機看時間,我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明晚到我家樓頂來守吧,機率大點。我又說。
謝謝!老王很感激,他知道我家住頂層,有樓梯去樓頂。
守了近一個月,都沒有看到星星,我開始擔心老王在我家樓頂站成雕塑,那我就痲煩大了。
我說,城裡最高樓是霄漢大廈,七百八十米,要不去那試試?
太好了!你能帶我去嗎?老王特別興奮。沒問題。
我開車把老王送到大廈入口,目送老王爽快地掏錢買了頂層觀光票,乘電梯嗖地上去了。
後來,老王是不是在霄漢大廈看到了星星我不知道,因為他真的站成了一尊雕塑。
醫生對他進行了檢測,有生命體徵,但不能說話不能動。他兒子只有把他接回家,把他立在窗邊,保持看天的姿勢。
之後的許多個夢裡,我都夢見大霧瀰漫的深夜,老王在城市裡凌空虛步,幾個縱身就消失在空中。
再出現時,手中滿是星星,他一顆顆鑲嵌在城市上方。
每次夢醒,我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