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美的月光觸動著浩瀚的夜空,如水的月光灑在院中的那棵長得不太茂盛的夜來香上。這株花,從不嫌棄土地的貧瘠,也不需要時常的照料,花開的季節總有幾縷馨香提醒著人們它的存在。
那天傍晚,絲絲的雨打濕了我的衣角,原來是灑水車撒的水。抬眼望去,車旁是一個灑水工人,穿一件沾滿灰塵,打著補丁的工作服,幾乎已經辨別不出原來的顏色,腳上蹬著一雙微微張開嘴的運動鞋,手上那根沉重的灑水管在他粗糙的手上靈活地來回飛舞。我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那弓著的背脊幾乎有了明顯的弧度,只見他不時地放下手中的水管,騰出一隻手捶一捶那佝僂的背,再咳兩聲嗽,隨即抓起管子將路邊的泥土衝到下水道口。進濺的水花裹挾著泥土,似乎要將它們急速地帶走,但那些大塊的泥巴卻並不甘心俯首稱臣,在水中跳躍著。他們頑強的身體,似乎想要逃脫被征服的命運,儘管體積越來越小,但依舊不甘示弱。樹葉在水中頑皮地蹦來蹦去。老人皺了皺眉,立起身體嘆了一口氣。用手摸了摸已經凌亂的頭髮,接著又走過去進行新一輪的沖刷,並隨手撿起了那幾片躺在泥土旁邊的包裝紙。
這時,一輛電瓶車載著一位美麗的姑娘飛馳而來,老人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去移開水管,水流已與她進行了一個親密的接觸。姑娘就連人帶車倒了下來,潔白的裙子上浸滿了泥水,原本飄逸的裙角再也不能迎風飛揚,布滿了褶皺,只能耷拉在骯髒的泥水之中。姑娘睜著她水靈的大眼睛四處掃射,一邊用手慢慢地撐起她的身體,嘴裡已有幾個詞語跳了出來:「神經病啊,誰弄的?」
聽見了叫罵聲,老人急急關了水龍頭,走到姑娘的面前,伸出雙手試圖幫她扶起摔倒的車子,臉也霎時紅了。只見那姑娘向後跳了一下,扯起嗓子厲聲喝道:「誰要你扶?這麼髒,別弄髒了我的車!」老人縮回了手,退了幾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無奈地用衣角搓搓哆嗦的雙手,默默地低下了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姑娘的罵聲似乎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民眾紛紛開始指責小姑娘太過分了。姑娘看了看周圍,無趣地推著車子走了。老人朝著路人說:「沒事的,她也不是有意的,怪我,不小心。」說完,老人微微地笑了一笑。我看著他那布滿歲月痕跡的臉,沒有一絲的埋怨,轉眼再看一看那長滿老繭的手,這雙手難道不正是裝點我們美麗城市的手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人群逐漸散去。轉身回望,那個蹣跚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似乎顯得越來越長......
回到家中,夜幕已經降臨,一陣清幽的香味撲面而來,抬眼望去,原來是院中的那株夜來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