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豐子愷先生的《山中避雨》就像看他的照片,初讀覺得極為清淡,可是細細玩味,卻能覺出很深的文化底蘊。
《山中避而》這篇文章也就是他以隨和的心態寫出的小品文的典範。我很愛讀小品文,特別是化的,因為他的文章的隨和與清雅是寫出來的,而不是做出來的,讀起來淡淡的那種感覺才是真正的隨和與淡雅。
我很愛喝茶,自斟自飲,別有一番趣味。但比起豐先生避雨時飲茶的情境,則是小巫見大巫。文章講的是豐子愷同兩個女孩子到西湖山中遊玩、天忽然間下雨了,他們跑到一家小茶店避雨,順便也來了一壺茶。在這個下雨夕時的山中,雖不是蘇軾的《定風波》中所述「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但一杯清茶,加上遠處在雨中若隱若現的青山和近處在雨中搖擺的綠樹,卻也別有一番風味,另有一番情致。
我偶爾也去茶吧飲茶,雖然吧內裝飾()不錯,時而也能聽到一些悠揚的古曲,但那兒的情致遠遠不如豐先生所遇的,即使我喝的是「頂谷大方」他喝的是「草綠」。因為品茶這種閒情逸緻在下著雨的山中方能達到如孫犁先生所說的事物的極致。
文章的後半部分講到了茶店中的茶博士拿著胡琴奏起了《梅花三弄》。我沒聽過胡琴奏的《梅花三弄》,但我知道在這樣的天裡奏這首曲子是很合適的。《梅花三弄》原為晉桓伊所吹的笛曲,後人把它移為琴曲,得以流傳至今。樂曲以明朗的曲調、跌宕起伏的節奏顯示了梅花巍然挺拔的氣質。在這個雨天演奏這個曲子,引起了先生對童年的回憶。但文章隻字未提他童年住過的緣緣堂所受的劫難。正如這被形容得巍然挺拔的梅花一樣,豐先生顯得格外的堅毅和豁達。他向茶博士借了胡琴,親自演奏一曲《梅花三弄》以滿足兩個女孩的願望。
我想豐先生雖然受著緣緣堂劫難給自己帶來的憂傷,但他在;山中避雨時所顯示的豁達卻令我嘆服。他沒有走在雨中,體驗一下「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的心境,但他的心確實達到了上面兩句所表達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