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財富網創始人：創業者一定要學會示弱

東方財富網創始人：創業者一定要學會示弱

來源：創業邦

大家可能看到我的名字會感覺比較奇怪，叫「其實」。雖然我們公司的名字叫東方財富網，但是創業的目標，如果你想的是追求財富的話，那你也會很累。如果你是追求過程，我覺得沒問題：但如果你是追求財富，那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你的壓力會伴你一生。

到今天為止，我公司的股票已經跌了70%，你說我(身價)100億也好，50億也好，30億也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公司市值最高的時候，大概是150個億，五年前我們以300萬元人民幣起家。如果你是因為財富原因的話，那這個過山車坐得太厲害了，但對我來說這完全是一種數字的變化而已。

在我沒有上市之前，我只要為我負責，為我的團隊負責就行了。但上市以後就不一樣，有人曾經100塊錢買過我的股票，但是現在只值30塊錢，所以這種壓力已經轉嫁給我們的經營者，轉嫁給所謂的創業成功的人。

但反過來再想，今年公司的業績還在上漲，上半年大概增長60%，相對上市的時候已經翻倍，半年已經超過了當時的全年，但市場的反映完全不會像你想像的那樣，你的業績在增長，但股票不一定增長。我的投資人永遠在跟我說：「其實，為什麼你的股票在跌？」其實不只「其實」的股票在跌，全世界的股票都在下跌，大家看到優酷從68塊錢跌到14塊錢，大家經常上的酷6從8塊錢已經跌到1塊多錢，其實這就是市場。

我大學時自己也去勤工助學，那種感受非常深。可能大家都不一定相信，我大學畢業以後，第一份工作是做期貨。早上八點鐘去上班，晚上兩點鐘睡覺，每天都這樣，持續了一年。人家想你在幹嗎？從八點上班到下午三四點是做國內期貨，下了班以後，吃吃飯分析分析，晚上開始做國際期貨，我做過紐交所咖啡、做過大豆，各種各樣大宗商品都做過，外匯也做過。

我記得每天兩點鐘下班以後，走三刻鐘的路，從中山北路走到上海交大，那時候借住在交大一個老師的寢室裡面。那時是冬天，我們老師的床是有棉絮的，我的是一張硬板床一條蓆子，邊上一個破棉絮往身上一蓋就睡覺，睡得非常香。因為你累了，哪管被子舒服不舒服？

為什麼很多人說特種兵要經過嚴酷的訓練？當過兵的人的毅力要比很多人強。你經歷過這種(磨練)以後，對你來說創業真的不算什麼。失敗又怎麼樣？總比我睡硬板床，冬天蓋棉絮的日子好過吧？所以我覺得這種經歷是非常需要的。

有沒有經歷過這種苦難，他的創業是不一樣的。當初馬化騰想把QQ賣掉的時候，人家點了點這點東西，說家具只值10～20萬，其他都不值錢，所以馬化騰後來不賣了。如果當初這麼幾十萬賣掉了，就不會有現在的QQ了。

成功的公司都不是那麼順利的，當初網易的公司跌到4毛錢的時候，市值只有幾千萬美元，但過了兩年丁磊成為了首富。那種市場波折都會非常大地折騰著創業者。

每個人創業也好，自己的積累也好，經受這樣那樣的磨難都是需要的。你們看有些企業家，上個衛生間拿回來8000萬美元這種事情千萬不要相信。一個人成功了以後，他說的什麼話都是神話：如果不成功的話，他說的什麼話都沒用。毛澤東只有三萬紅軍的時候，跟別人說：「我要解放全中國」，我覺得別人肯定會認為他是瘋子，當時國軍有三四百萬，紅軍只有三萬，怎麼可能解放全中國呢？抗戰爆發，給了他一個非常非常大的機會，當然不細談了。有很多很偶然的因素導致了市場的變化，但是在這種(艱苦的)情況下，需要一種領袖——你自己再不相信，也要告訴兄弟們方向在哪裡，馬雲就屬於這種人。

創業必然有強敵壓境

我想用我的創業經歷說明。中國目前城市人口可能大概百分之六七十應該已經進入投資領域了，做股票或買基金，東方財富網就處在這個市場中。現在中國的5億網民中大概1億多人每個月要上我們網站，東方財富網每天的用戶大概是兩三千萬，其實是一個很大的用戶群。

如果在三年前，我可以稱東方財富網為中國第六大訪問量的網站。為什麼稱為第六大，前面的是百度、QQ、新浪、搜狐、網易，第六大就是我們。我們要遠遠超過阿里巴巴和淘寶。我們現在排名大概是第十左右，現在淘寶的量比我們高一點，我們應該是上海資訊類網站流量最高的。但中國的網際網路其實有一個很大的特徵：好像一說創業，90%就是網際網路，我覺得的確在中國網際網路創業最有基礎，因為用戶群大，機率大。不像韓國，你跟他說一天一千萬用戶，他嚇都嚇死了：你跑到澳大利亞跟他說，我每天用戶是兩千萬，他想比我們的國家人口還多呢：但在中國你說兩千萬，人家說是小兒科。

當初我們的流量超過網易的時候，別人也不覺得我很大，因為還沒掙錢，在中國流量大不算，還要看你掙不掙錢。新浪、搜狐、網易、騰訊、阿里巴巴，只要你能說出的知名的資訊類網站，全是2000年成立的。而中國最早的網際網路網站是什麼呢？不是新浪、搜狐、網易。中國最早的網站其實是上海的證券之星、北京的和訊，也就是財經網站誕生的時間遠遠早於我們所看到的新浪、搜狐等。

東方財富網是2005年出來的。當我們出來的時候，所面對的對手非常強大，比如說上海市證券之星、和訊、金融界。可能大家不知道金融界，在東方財富成立的時候，金融界已經在美國上市了，融了8200萬美元。我們還面對新浪財經、搜狐財經、雅虎財經、網易財經，當然還有新華財經等網站。我們一誕生就面臨那麼多的競爭對手，但反過來你要知道，新浪、搜狐、網易這些公司出來的時候其實沒有那麼多競爭對手。把張朝陽放到現在，他不一定能成功，因為當時競爭沒有那麼激烈。優酷、土豆這些網站，都是2004、2005年成立的，在他們之前沒有競爭對手，所以相對來說大家在同一起跑線競爭。

但我們所面對的是十年前就已經存在的公司。比如說你跟新浪財經怎麼打？跟搜狐財經怎麼打？跟上海證券之星已經投了兩三個億的公司怎麼打？跟和訊拿3000萬美元的公司怎麼打？而我們2005年成立的時候才拿了300萬元人民幣。

示弱的哲學

所以我想跟大家分享幾點就是，任何一個創業項目，可能會和我很類似(遇到很強的競爭對手)。怎麼面對那麼強大的對手？

第一、一定要示弱。什麼叫示弱？任何想法，任何技術，任何創意不要過早跟巨頭們去說。上海就有那麼一兩家網際網路公司，當他們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去跟大公司叫板，這就意味著巨頭們會殺了你。就是指功能上覆蓋你、流量上覆蓋你、整個用戶使用習慣覆蓋你。所以公司規模小的時候，大家一定要示弱。

我當時做網站的時候，第一點就跟所有包括新浪財經、搜狐財經、證券之星、網易等說：這只是我其實個人的網站。當時我的廣告投放在哪裡？直接放在證券之星，直接放在和訊，放在我的競爭對手上面，大家根本就不防我。他們說其實老師以前也幫我們網站寫了不少文章，放點廣告就放點廣告吧，而且不收錢。你現在想像一下：新浪的廣告可能放在搜狐嗎？搜狐的廣告可能放在新浪嗎？谷歌可能在百度投廣告嗎？

當時因為我們太低調了。低調是需要的，要潛伏。所以當時證券中心的人也好，和訊的人也好，知道其實自己做什麼網站，就給他一個連結吧。我的要求很低，在你的網站上給我一條文字連結就行了。

你想像一下：現在可能嗎？你要做的東西居然和它有競爭關係，他們居然還給我做推廣？當時的環境就這樣，因為沒有人看好財經網站。（創業）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環境，這個環境你一定得學會示弱。當你不夠強大的時候，一定要跟所有的同行們說：我只是小弟，我非常幼小。

第二點要承受屈辱。到2007年的時候，東方財富網的流量已經超過了網易，是同行流量的30倍。當年股市非常熱門，我的同行競爭對手找到我，想收購我。因為競爭對手都是上市公司，我們只有300萬元人民幣，他們知道這是其實的個人網站。我是中國最早研究網際網路的分析師之一，2006年之前寫了很多有關網際網路的文章。

當時的情況是，我們的一個競爭對手，一個大哥級的人物就跟我說：我相信你是很專業的，但是你的流量我認為是假的。當時我的流量是什麼概念，是第二名的十倍以上，用戶PV當時大概有3個億，所以他認為我的流量一定是假的。這個時候一個正常人都會反抗：說我怎麼是假的？我一定是真的。

但還好我是一個不正常的人，我跟他說真的我也沒辦法，我只好做一點假流量。我告訴他：我論壇上所有的發言都是我自己寫，所有的回覆都是我自己寫，都是假的。

為什麼這麼說？他只是認為你的內容做得不錯，因為經常聽到有人說起東方財富網，但如果他知道你的流量真的那麼大的話，他一定會仔細研究你。所以這個時候你要承受一種屈辱，這種屈辱無所謂——面子上的問題。最終我的競爭對手還是痛失良機。

當時有人拿了一個億來收購我們。我就賭了一下氣，說：一個億在我們這裡只能占5%的股份。你信不信？原來二三百萬，現在一個億。我不是可以回家安度餘生了嗎？他覺得我已經可以打動你其實了。

兩個月後，東方財富網融資一個億，只出讓5%的股份，而且沒有任何董事會席位，沒有任何投票權，沒有任何影響力，都沒有到我們公司來過，沒有看過我們公司一張財務報表，資金到位之前連協定都沒有簽。一個聰明人才能夠知道這個公司的價值在哪裡。

再說我們上市時，曾經也有一些媒體說東方財富網在2008年的時候上市衝擊失敗。2008年是金融危機，IPO根本就沒有開過，怎麼叫衝擊失敗？根本就沒有這些事情。我們等到2009年IPO創業板開出來以後才準備上市。

曾經有個領導跟我開玩笑說，東方財富網如果在創業板上市的話，代碼可能是第一個。但這又不符合我的風格：一定要低調。所以第一批就沒有申報，好多人打電話跟我說東方財富網呼聲那麼高，在上海是重點企業，你一定要去報創業板。

如果我們報了創業板，這108將(指第一批報創業板的公司共有108家——編者按)就不好聽了，變成109將了。第一批是7月份收材料的，我們是11月份左右正式把材料送去審批，晚了幾個月。所以我們報材料大概晚了4個月，雖然報的序號非常晚，但我們的上市序號是300059，就代表我們是創業板第59家公司。

本來我們可以爭第一家的，但後來變成第59家，是因為我們不想在前面，太高調了。反過來這個也挺有意思，359——有一個特殊意義，是三五九旅，這個359聽著挺習慣的。

東方財富網就這麼成長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我覺得只要抓住幾點：第一、你要低調，要忍受別人對你的看不起，或者屈辱，甚至主動屈辱。我們還知道越王勾踐的故事對不對？很多時候我們要那麼慘嗎？創業要那麼慘嗎？十年前你可以不這麼慘，十年以後你就一定要這樣子。十年之後如果你不低調，肯定必死無疑。現在整個資本市場完全不一樣，當時陳天橋只拿了50萬元人民幣，馬化騰也是只拿了50萬元人民幣就可以創業了。但現在沒有幾千萬美元根本不可能玩的，大的有上億美元。你們可能經常參加團購，團購你原來聽都沒聽過，一融資是三千萬、五千萬美元，為什麼？這個市場已經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樣了，這個市場已經進入拼錢的狀態了，網際網路上只拼錢、拼人，但不拼爹。

我一直認為國內社交網站的出現是騰訊最大的失誤。因為QQ是最適合做社交網站的，但被人人網突破了，走出來了。因為QQ來不及管它，沒有顧得上它。現在就不一樣了，百度等大公司一看到好的公司馬上就參股，它現在已經能顧得上看哪個行業裡面存在有機會的公司了。

做到一定規模以後，你可以去融資，也可以選擇賣掉。但我覺得一般創業者都不太喜歡賣掉公司，一般都會把創業的公司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都不太捨得賣掉。所以我想跟大家說的是一定要注意這些環節，其他經驗可能每個公司都有不同，這些環節一定要注意。

不要急於創業

下面我再分享小的兩點，是我自己親身看到的兩件事情。說到創業，我在2006年的時候，因為公司剛剛起步，就我一個人拿300萬元人民幣，後來我找了五六個人一起進來，當時人很少，其實在招聘的時候很少有人願意來。

我很偶然看到復旦大學計算機系的學生投了簡歷，非常激動，從北京出差回來拿著提桿箱一路走到復旦的北宿舍區，非常遠。七八月份的時候上海非常熱，滿身都是汗。當時坐火車回來，因為他投了我們簡歷，我是如飢如渴去找他，但是他義無反顧地告訴我：你們公司太小了，我還是想自己去創業。

那時候我們也就是十個人，他當時如果來我們公司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按照我當時股權設定的計畫，現在他就相當於公司的一般副總，去年身價應該是兩個億以上。雖然沒我多，但畢竟才是工作四五年的人。而且他如果現在出門要創業，相信會有千萬美元砸給他，只要他說我是東方財富網的副總。但是最終他沒來，我現在不清楚他到底成功了沒有，但是我沒有聽說哪個復旦大學學生創造部落格網成功了。

通過分享這個故事，我想讓大家知道：剛開始大學畢業的時候，不要自以為太牛、太懂，我也是在工作十年以後才創業的，我覺得工作至少兩三年能讓你理解一個企業是什麼樣的，至少你要知道被人管是什麼感覺，一個員工知道怎麼被人管，老闆是怎麼來管你。你最好是碰到不好的老闆，等你自己當老闆的時候，你會對員工非常好，這種感受一定要有。

有好多人沒有感受過自己去創業，根本不知道跟員工怎麼交流，覺得員工是替我打工的，其實每個員工都是有自尊的。我現在經常後悔這件事情：因為我也是急脾氣，一開始做得不好我會罵他。罵完以後就後悔，因為我覺得員工不能罵的，但也是沒辦法，為什麼有這種感受？因為我在做員工的時候，我也非常不喜歡聽到我的老闆罵我，說我這個事情做那麼爛，那個事情怎麼做那麼差，因為這很傷我的自尊。其實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個天才，所以沒有當過員工的人你不要當老闆，應該先去一個小企業，最好是去一個創業性的企業呆一下，這種感覺是非常好的。

第二類，有很多人說我們家有的是錢，不像我們那個時代都是白手起家。所有成功的網際網路創業者沒有一個是拿著自己家大量的錢玩的，頂多是50萬，陳天橋是50萬，馬雲是50萬，馬化騰是50萬，李彥宏也是50萬，50萬是一個黃金數字，就這麼點錢。

現在很多富二代說：「我家有的是錢，我家是當地首富，什麼50萬？我直接砸5個億，10個億。」千萬不要!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員工在做什麼，員工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一個正常的公司一定是從5個人、10個人、50個人、100個人，慢慢發展起來的。阿里巴巴是這樣，新浪是這樣，馬化騰的騰訊是這樣，李彥宏的百度也是這樣。我相信一個公司一定要慢慢起來，不要急於求成。

所以我想跟大家分享兩點結論：不要急於創業：不要因為有錢就創業。這都是有危險的。如果你想創業，不一定非要馬上創業，而是應該去一個創業公司，因為在這種環境下，你可以了解一個公司是怎麼創造的，而且你也能理解創業的艱辛，並且如果不幸失敗，那失敗的也不是你。

我特別反感那種三四個人的團隊，我每次要問，你們真的三四個人一起創業嗎？真的因為他是財務專家，這個是行銷專家，這個是什麼什麼專家？4個MBA，我說這種創業一定失敗。在中國的創業史上，只有交大的學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夢幻團隊，除此之外我沒看見過。交大的夢幻團隊就是攜程的團隊，沈南鵬、梁建章、范敏、季琦四個人平均持股，沈南鵬只多了一點點，可能1%不到，最終把攜程做上市。當然一開始做的方向也不一樣，後來做成了旅遊酒店機票的預定。三個人以上創業成功的公司我只見到過一家，就是攜程。其他公司都不存在了。

這就是我想跟大家說的：在創業的時候，一定要解決好領袖在哪裡。幾個人創業都很難，我想如果毛澤東不能一言九鼎，如果阿里巴巴不是馬雲說了算，他們也不會成功。一定是一個公司裡面要有一個人說了算，哪怕他其實是在賭博，那也得聽他的。因為總比原地打轉好，總比兩個人走兩個方向好，總比四分五裂好。

可能你覺得這個我不懂他懂，不要緊，你只要先懂一樣就行了，以後再慢慢招進來。因為四個人如果大家能力差不多的話，將來(大家把控公司發展的)方向會不一樣。這是個經驗，三個人以上創業沒成功的，只有攜程。所以，再給大家提一個小小的建議：股權一定要設定好，否則會有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