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也不愛我了?」
「是這樣。」
「可是——可是我愛你呢,」她固執地說,好像是個孩子,她依然覺得只要說出自己的期望就能實現那個希望似的。
「那就是你的不幸了。」她急忙抬起頭來,看看這句話背後有沒有玩笑的意味,但是沒有。
她默默地望著他上樓,感到嗓子裡痛得厲害,仿佛要窒息了。隨著樓上穿堂里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她覺得這世界上對她關係重大的最後一個人也不復存在了。
此刻她心裡是一片恍恍惚惚的痳木,她依據曾經的經驗懂得,這種痳木會很快變為劇痛,就像肌肉被外科醫生的手術刀突然切開時,最初一剎那是沒有感覺的,接著才開始劇痛起來。「我現在不去想它。」她唯一需要的是有個歇息的空間來熬受痛苦。她一想到塔拉就似乎有一隻()溫柔而冷靜的手在悄悄撫摩她的心似的。她感覺得到鄉下黃昏時的寧靜氣氛像祝禱時的幸福感一樣籠罩在她周圍,感覺得到落在廣袤的綠白相映的棉花田裡的露水,看得見跌宕起伏的丘陵上那些赤裸的紅土地和鬱鬱蔥蔥的松樹。
她從這幅圖景中受到了鼓舞,內心隱隱地感到寬慰,因此心頭的痛苦和悔恨也減輕了一些。
她具有她的家族那種不承認失敗的精神,即使失敗就擺在眼前。如今就憑這種精神,她把下巴高高翹起。
「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那時我就經受得住一切了。畢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