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坐火車,喜歡一站一站的慢慢南下或者北上,喜歡在旅途中間的我。
只因為,在旅途的中間,
我就可以不屬於起點或者終點,不屬於任何地方和任何人,在這個單獨的時刻里,我只需要屬於我自己就夠了。
所有該盡的義務,該背負的責任,
所有該去爭奪或是退讓的事物,
所有人世間的牽牽絆絆都被隔在鐵軌的兩端,
而我,在車廂里的我是無所欲求的。
在那個時刻里,我唯一要做也唯一可做的事,
只是安靜地坐在窗邊,觀看著窗外景物的交換而已。
窗外景物不斷在變換,山巒與河谷綿延而過,
我看見在那些成林的樹叢里,每一棵樹都長得又細又長,為了爭取陽光,它們用盡一切委婉的方法來生長。
走過一大片稻田,在田野的中間,我也看見了一棵孤獨的樹,因為孤獨,所以能恣意地伸展著枝葉,長得象一把又大又粗又圓的傘。
在現實生活里,我知道,我應該學習遷就與忍讓,就象那些密林中的樹木一樣。
可是,在心靈的原野上,請讓我,讓我能長在一棵廣受日照的大樹。
我也知道,在這之前,我必須先要學習獨立,在心靈最深處,學習著不向任何人尋求依附
賞析部分:
整首詩大量運用了對比和類比,以自我剖析的方法表達出作者的觀點——渴望自由的空間、渴望自由的舒展
席慕容先是以火車上的自己為引子,引出所見的獨木。
其中,火車則是作者心中無人打擾的空間的象徵。喜歡在火車上,實則是喜愛獨自一人的清淨自在。
在詩的前幾句,作者花少量的筆墨刻畫了這樣一個專屬於自己的空間,為的是在讀者心中留下印象。
隨後以群木和獨木的對比,寫社會和理想的對比。
至此,那個「空間」的概念成功地轉換為「理念」的概念也就是從一個自在的空間,到對自由本質的嚮往。
文中用委婉的方法來生長一句,說的是社會。
不僅如此,它也做了一個鋪墊——為什麼要委婉生長?是因為要獲得陽光。
隨後一個轉折,跳到那一株獨木——自由地生長得如蓬如傘——最重要的,仍然能獲得陽光。
作者通過這樣的描寫,表()現出自身內心最深處的願望——單純的自在是不足的。不僅自在、還要舒適地生活。所以說,作者所求的自在,是一種不受束縛的生活方式。
這無疑是現實中不可能的,所以作者筆鋒一轉、再點群木。
通過這樣的一次迂迴,作者從中引出做人的道理——要自由、先要妥協;要舒暢、先要學會在社會中獨立。這種獨立不是特異獨行,而是在不得不依附「群木」的時候,在內心深處做一棵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