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很普通,不是特別的漂亮,染了一頭淡金色頭髮,就像被大西洋的海浪衝上岸來的海帶,帶一些微卷。戴一副粉色眼鏡,少女感十足。長得不是很高,看起來一點也不胖,但其實有點胖。就這麼一個普通的人,普通得就像一棵大樹上的葉子,不管是你仰著看,俯著看還是正常的看,都是一樣的。但是對於我來說,她卻是獨一無二的。
從國小六年級開始,我就認為她的更年期提前了,到現在我也這樣認為。她每天總是很嘮叨,只要我一做錯什麼事情,她總會有辦法把我說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馬挖個坑鑽下去,你永遠都不可能說得過她。
記得一次,我沒有認真練琴,她便皺起眉頭對我說:「你什麼時候認真練過吉他?給你買那麼貴的吉他有什麼用?從你練吉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你平時上課認不認真,上次老師就說你上課不專心,沒想到練琴也是這個樣子,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想看一下電視,但她卻不允許我看,因此我吃飯時一直悶悶不樂,她看到了之後便開始教訓起我來,臉上擺出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用一個咄咄逼人的語氣說:「你都考成那樣了,還想看電視,還有二十多天就期中考試了,你難道都沒有一點緊迫感嗎?你能不能對自己要求高一點?你的期中考試目標是什麼?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看你能考成什麼樣?」
她每次罵我的時候,總能把以前的「陳年往事」給翻出來,這時他的記憶力特別好,可以說完全不亞於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可是一到平時做事,她就如同一條魚一樣,記憶力只有八秒,多過一會兒都能忘得一乾二淨。
之前有幾天我因為不方便騎車上學,所以那幾天都是她來接送,但是好像她卻一直不記得要來接我這回事,每天都忘,一天我在校門口等了好久,她也一直沒來,我便借了一個阿姨的電話打給了她,她在電話那頭愉悅地說:「兒子啊,媽媽忘了接你了,你就自己走回家吧!」語氣中沒有一點愧疚的感覺。我也就原諒她了,但是第二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一理由,她又一次把我遺忘,弄得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心情好的時候,她也是很溫柔的。在那時,只要你不犯什麼太大的錯誤,她都可以原諒你。就算是你考試考了個不及格,她也會原諒你。
有一天晚上,我在網上看上了一雙鞋,碰巧她心情好,我便拿起手機坐到了她的旁邊,並且開啟了死纏爛打模式,說盡了一切好話,拋出了上萬個理由。終於,她堅定地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只好回到房間開始寫作業,過了一會兒,她打開我的房門,詢問我關於鞋的事,並且看了一下我的購物車。突然,手機響了一下,我看了看信息:「您已成功下單!」原來她已經悄悄地給我買了。
她還非常喜歡玩心機。如果一回到家你發現你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不見了的話,那麼就是她在玩心機。我們兩個就如同007中的詹姆斯·邦德和S級通緝犯,在心裡做著激烈的鬥爭。直到我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找不到手機時,她便對我說:「你好像還有一篇隨筆沒寫完吧?你知道該怎麼做的!」說完對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只好灰溜溜地跑進書房,奮筆疾書寫著隨筆,我寫完正準備出去領賞時,發現我的手機已經在茶几上放著了。
她雖然只是那麼普通,也沒有什麼光彩照人的地方,但她仍然是我獨一無二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