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說,今生的父女是前世的情人,那麼母女呢?我想,一定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題記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與母親似乎在談一場春雨般的戀愛。我們對彼此的眷戀,是延綿的雨絲,在回憶里纏成細細密密的線。線上的那端,連著的,是我所有關於母親的記憶——酸的、甜的、幸福的、苦澀的,都成了我人生中最寶貴的的財富。
母親是我心中關於江南女子最美的定義:溫婉、恬靜、多才多藝。
她總有那麼多的創意,能把小小的屋子裝扮得無比溫馨;即使是一道很簡單的菜,母親也能夠讓我們對它垂涎欲滴。母親的手工活做得極好,小時候,家裡的帘子,家人的毛衣,都是她親手做的,她靈巧的雙手總是讓我羨慕不已。
母親愛極了江南的雨,每到下雨的時候,她都會坐到窗前,一邊織著毛衣,一邊給我講她年輕時候的故事。有時候,講著講著,母親會不自覺地停下手中的活,盯著窗外的雨發起呆來。我喜歡看她沉浸在回憶里時,含在眼裡的脈脈深情。我常常想,如此溫柔恬靜,聰慧深情的母親,年輕時該是怎樣的一名女子啊?
我想,必是因為母親,我也愛上了雨。我喜歡趴在窗前,看細密的雨簾,想母親溫柔的笑臉。當天空潑下傾盆大雨的時候,我甚至會忍不住衝進雨簾。閉上眼睛,我能感受到雨點兒灑落在我的頭上、肩上,我能聽到回憶里和母親聽雨時甜甜的笑聲。我愛極了這雨,愛極了這承載著我對母親深深的思念的雨。
然而,卻也是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裡,我險些失去了我的母親。
2007年3月18日,對大多數人而言,也許都那麼平淡無奇。但那一天,於我們一家人,卻是個煉獄般的日子。那天,120急救車刺耳的鳴叫聲幾乎震碎了我的整個世界。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死亡離我們很遠。但當它真的逼近我的母親時,那種歇斯底里的恐懼和絕望卻從此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母親是我整個世界的精神支柱,是我所有夢想的源泉,我無法想像沒有母親的世界會是怎樣。
那個雨夜,我在寺廟的門前跪了整整兩個小時,只求上天不要把母親從我身邊帶走。我可以放棄我的所有,只為換取母親的平安。你能體會那種心情嗎?當一個人無助到近乎絕望的時候,就只能去求助於神靈,哪怕是平時根本不信的東西,在那一刻也會成為你的救命稻草。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理智,只有瘋狂地尋求希望,想盡一切辦法去留住自己深愛的人。
所幸,母親最終並沒有離我而去。雖然術後母親的雙手不再靈巧,也失去了一頭秀髮,但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只要母親還在,家就在,所有的希望和這整個世界就都還在。經歷過那種近乎生離死別的疼痛以後,我不再奢求什麼,只要每次回家叫「媽媽」的時候,能有人答應;只要我還能和媽媽一起做飯、洗衣,就足夠了。
我想,前世我和母親也許不是夫妻,而應是一對同卵雙生的姐妹。我們曾經擁有共同的思想,共同的心脈;前世我們定是心心相系,血脈相連。以至到了今生,我們還能感覺到彼此之間有一條隱形的繩子,將我們的心緊緊相連。
無論我飛得多高、走得多遠,只要我們輕輕地拉一拉繩子,就會發現,我們一直守護在彼此身邊。我想,這種愛戀,絕對不亞於愛情里的相濡以沫。我們了解對方多於了解自己,我們能夠記住對方所有的喜好,發覺對方身上無數的閃光點。
每一次,當我要追求什麼的時候,母親總會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後。也許,她並不能給我什麼建設性的建議,但她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我需要什麼。(感恩 )母親不會過於看重我追求的結果,無論成敗,她都會以此為豪。母親說她喜歡看我拼搏時的奮不顧身,不顧一切地追求才是青春應有的樣子。
母親說,她曾經也有過許多夢想,但現在,她的夢想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能夠掙很多很多的錢,給我一個優越的家庭環境,讓我能夠心無旁騖地學習,將來讀研究生、博士、博士後。她想讓我去看她沒看過的世界,走她沒走過的路。
可是母親,你知道麼,從小,我也有一個夢想。我想在我們浙江老家——那個小小的縣城,給你買一棟房子。我們的房前會有一口水井,有一片空地:我們可以給房子圍上一圈籬笆,在空地上種一些蔬菜和瓜果;我們的牆上滿滿的都是爬山虎和牽牛花交錯的藤。我還要帶你出去旅遊,和你一起看我們沒有看過的世界,走我們沒有走過的路。
媽媽,我知道你為我放棄了很多珍貴的東西,錯過了人生中許多美麗的風景。那麼,就讓我和你一起,為我們的世界畫上彩虹和雲朵,讓我陪你,一起去看細水長流……
媽媽,如果有來生,我們還要做母女。但這次,我做媽媽,你做女兒,我也想給你一世的關懷,一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