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陪我走過南闖過北滾過床單親過嘴的女友嫁人了,再見初戀(一)
2013年10月10日,老黃曆上是這樣寫的,宜嫁娶、解除、裁衣、理髮、安床、作灶、掃舍。忌祭祀、開光、掘井、安門、栽種。我也承認今天是個結婚的好日子。我看到姜微一身紅裝的站在酒店門口,幸福溢滿了小臉,她的旁邊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西裝革履的新郎。
我沒有告訴她我來了,我甚至沒有勇氣走上近前和她打個招呼說句祝福的話。我只是站的遠遠的,看著這個曾經陪伴了我十年的女孩子,今天幸福的成為別人的新娘。
2003年,偏科嚴重的我勉強的搭上了擴招的順風車,被青島一所還算不錯的二本院校錄取,孤身一人踏上求學之路。我永遠記得和姜微相遇的那一天,陽光燦爛,海風習習,當我走出人潮湧動的過道時,一個女孩就坐在花壇上哭泣,周圍圍了一圈人,從他們議論中我知道了,這個女孩子在火車上被無良的小偷偷去了錢包。我本來想一走了之,因為這個社會騙子太多,傻子都不夠用了,可是我卻看到了她手裡的那張卡片,我的包里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那是我們學校的錄取通知書。
我鬼使神差的駐步,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張毛爺爺,遞了過去。當她抬頭的一瞬,兩滴淚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感覺被燙了一下,不光手背,心也是。面前這個眼淚汪汪的大眼女孩就是姜微,是我一生的摯愛,也是一生的錯愛。姜微清秀的面龐看的我有些胸悶,難道是一見鍾情的感覺,姜微並沒有接過我的錢,我以為她有戒備心理,就慌忙的從包里把我的大學通知書也拿了出來。她仔細的看了一遍,才站起來,接過錢,讓我陪她打個電話。
女人確實是一個複雜的動物,我滿心以為,電話里她會和父母哭訴自己的遭遇,我聽到的卻是和父母說的一切順利,海邊景色優美,最後還說碰到了一個順路的同學陪她去學校。她說這話的時候,沖我做了一個鬼臉,我看見了她臉上綻放開的一對小酒窩,當然,混熟之後,她糾正了我的叫法,說是梨渦。
這就是我和姜微初次遇見,也是我們愛情的開始。在之後許多年的時光漫步里,我依然記得很清楚,曾有一個女孩的眼淚燙傷過我的手背,她笑起來還有一對迷人的梨渦。
再次和姜微的相遇已經是軍訓的第三天,我旁邊一哥們對我說隔壁佇列的一個漂亮小妞老是偷看他,讓我幫他把把關。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滿面笑容的姜微,我其實知道,我倆其實是一個學院的,我沖她點了點頭。
軍訓的最後一天,我鼓足勇氣的上前台唱了一首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我承認那天我有些超長發揮,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姜微直接從他們佇列里跑過來,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我。我在眾人詭異的目光里,臉瞬間變得面紅耳赤,兩個方陣的教官則帶頭起鬨。城市女孩的心思也許是我永遠也猜不透的,姜微就是這樣性格的女孩子,當然這是我第一次見識。
幾乎所有的人都問我姜微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則一概否認,我的單方面聲明卻並不影響姜微對我的熱情,宿舍的傳呼機,電話,甚者她就直接在陽台下叫我名字。對了,忘了和大家說,我叫江海,很多人問我是不是有個哥哥叫江湖,可惜沒有。
偶爾的我也會同姜微去食堂吃飯,去圖書館看書,每當同學碰見我時,就會笑的一臉曖昧,甚至有男生會偷偷的沖我豎起大拇指。我有時也會思考我和姜微的關係,嚴格的說,我喜歡文靜的女孩子,最好是古書裡那種步不盈寸,行不動塵的,至於形象應該是灌籃高手上赤木晴子那樣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坐在夕陽里翻看詩集的那種。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種藉口,真實的是心理障礙,我們相處幾回之後,我就知道了,我們並不是一路人。我一年的生活費,還抵不過他那腳上幾雙運動鞋子,她講的那些肯德基,麥當勞,還有什麼新地,我統統的一無所知。也就是我和她在一起總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她拿的是最新款的手機,穿的是NIKE,而我沒有手機,我腳上倒是永遠穿著一雙黑色的雙星。
第一學期結束的時候,我和姜微的關係更多的像是哥們,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其他人,我也習慣了這種有人陪伴的日子,我們像情侶一樣,卻從沒有做過情侶該幹的事情,期末考試考完的時候,我倆考的都不錯,心情也不錯,因此坐在一起吃飯。姜微吃飯的時候突然說,她不準備回家過年了,想去我家過年,我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噎死。我不知道姜微看到我家破敗的院子時,會是什麼反應。半年的相處,我也知道了姜微的父母都是公務員,而且職位不低的那種。而我的爸媽,都是農民,老實巴交的那種,農閒時爸爸會到城裡乾裝卸工,我上學臨走的時候,我媽曾經叮囑我一定要好好上學,珍惜機會,爸爸媽媽沒本事,乾的都是拿著人肉換豬肉的活。想來想去,我還是沒什麼勇氣接受這份愛情。
大一學年的寒假過得極是無趣,沒有姜微的陪伴,老是缺少點味道,我漸漸的有點懷念起姜微的聒噪。現實是,我貧窮的家裡甚至連個電話都安不起,只是過年的時候,我借鄰居的話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她興奮的在那頭又笑又哭的罵我良心讓狗吃了,現在才打電話。我憨厚的在掛斷電話時,分明聽到了她說了一句,江海,我想你了。我心裡默默的說,姜微,我也想你了。
一過完年,我就在老母「養兒不如養狗」的罵聲里踏上了回校之路,我和姜微的第一次爭吵也在放假後第一次見面迸發了,事情的起因卻是,姜微說送我一件禮物,我拆開盒子,看到那部嶄新的諾基亞的時候,並沒有姜微想像中的喜悅,我選擇了拒絕,因為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就像一塊透明的玻璃,容不得半點打擊。可是在我轉身的一瞬,我卻聽到了姜微的哭泣,就如同半年前在車站偶遇時一樣,我的心軟了下來,我回身第一次擁抱了姜微。
大一下半學期的時候,同宿舍的人都出去找零工,就是那種端盤子,洗碗的活,姜微也曾經傻傻的問我,為什麼不去找家教的活啊,可是現實情況是三人行,全是老師,狼多孩少。我周末的時候也在一家小飯店打工,報酬則是一天30元錢,加上中午的一頓清湯麵。姜微不管什麼時候我下班,都會在校門口等著我,然後陪我去操場溜達一圈,我則會在路上給她買一個烤紅薯。大一學年結束的時候,我幸運的拿到了二等獎學金,六百塊錢,我拿出來了一半,偷偷的給姜微買了一條真維斯的裙子。姜微感動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我和姜微開始了正式的戀愛生涯,大學生活也就那樣,除去最初的興奮和新奇,剩下的就是大部分時間的空虛和無聊。無聊碰見了猶豫的時候,就要乾點有意義的事情,我和姜微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都緊張的要死,兩片嘴唇緊閉,沒有任何的快感,最後都磨出了血。姜微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色浪漫,我則傻傻的問了一句,你長得這麼漂亮,高中就沒有男生追求你嗎。姜微沖我做個鬼臉,說我一般會把送給我的情書把語法錯誤和標點錯誤,耐心的修改好,然後送回去,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找我了,不過有個男孩子堅持的時間挺久,這不一上大學就碰到你這個害人精了啊。
大二一開學,我就加入了學生會,還參加了系籃球隊,生活一下變得忙碌起來,這些活動的參與,還讓我更加自信了起來,我和姜微幾乎每天都膩在了一起,一起自習,一起看書,那時候我在校外還兼職了一份不錯的家教工作,就是在一家琴行教民謠吉他。姜微偶爾的會到琴行來看看我,那群小學生則會齊聲說道:「歡迎師娘」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過生日的時候姜微送了我一把紅棉吉他,我把我倆的大頭貼都貼在了上面。
大二下半學期,我和姜微第一次出現了感情危機,事情的起因並不能免俗,是一個低年級的哥們追求姜微,關鍵這哥們長得比我帥,還巨有錢,實事求是講,他和姜微站一起真有點金童玉女的感覺。我那段時間正好被調用到學校秘書處工作,每天為學校領導整理資料和演講稿。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富二代追求姜微都一個多月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擔心,我自信的源泉來自於以往出現的那些失敗者。他們送過花,唱過歌,顯擺過車,可是姜微連理都不理,我始終認為我和姜微的關係就如同書中寫的磐石和蒲葦一樣牢不可破,可是有一天我偶然的經過學校水吧時,卻看到姜微和那男的有說有笑的喝奶茶。我只好姜微發了條簡訊:「在哪裡呢」我看到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在宿舍呢」當我看到這四個字時,我手腳冰涼,心理無奈又苦澀。大約10天左右的時間我都沒有聯繫她,她給我發過簡訊,說有學校的活動。我再次和姜微相遇的時候,她們學院正在搞什麼女生節開幕,姜微讓我過去捧場,說要給我個驚喜。我遠遠的看到他的時候,她正在指揮著裝飾舞台,那個富二代也站在近旁,他們舉止親昵。我轉身要走,姜微卻從舞台上跳下來挽住我的胳膊,向舞台走去。我隱約看到那個富二代的臉上隱約閃過一絲敵意。
那晚的她星光熠熠,做完活動後,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了那個富二代,她則輕描淡寫的說只是普通朋友,這次活動就是他贊助的。我對於她說話的態度很不滿,於是一場積蓄已久的吵架來臨,至於那天吵得是什麼,我現在全忘了。只記得那天她從包里拿出一副手套讓我臉上,轉身離開,背影,讓我想起了那年出站口的身影。
我其實對這段感情的夭折,還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姜微腳上的一雙鞋子,就夠我半學期的生活費的。我和她的愛情,是不是只是基於相遇那天的感動之後的一種餘溫。而當這一切散去,只剩下的是代溝和隔閡。
學期末的時候,我也在青島上學的表妹第一次來看我。我和她坐在學校的餐廳里吃飯。校園廣播裡卻聽到了一個男生為姜微點歌。我知道看來富二代革命尚未成功,我心裡有股喜悅在嘴角蕩漾,直到表妹身上被潑了一碗湯,我看到姜微氣鼓鼓的嘟著嘴,看著一臉無措的表妹和茫然地我。偏偏這時,廣播裡再次重複給她點的歌曲,我的笑變成了譏笑。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我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位富二代。姜微看到我的表情,突然一下拉住我的手,對著表妹大聲的說:「他是我的男人,誰也搶不走,我是他一輩子的女人」那一刻,我想起來天安門城樓上的毛主席和十月革命冬宮前的列寧。當姜微拉著我手想走的時候,她聽見對面的女孩叫了一聲:「表哥。」
我表妹不辱使命的向老母匯報了她有一位美麗大方的表嫂的事實,卻沒有將彪悍的這一幕訴說。那個富二代自此以後再也沒有找過姜微。那學期的暑假,姜微回家了,我則和同學留在了青島打工,努力的賺取下一學期的學費。姜微快過完暑假時和我說她告訴家裡我倆的事情了,她父母希望有時間見我一面,我聽到這個噩耗,失手將客人的一杯慕尼黑黑啤失手打翻,我一天的工資就這樣沒有了。
我和姜微的第一次發生在學校還沒開學時,宿舍還沒有開放,只好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館,我和她緊張又故作輕鬆的摟在一起看電視,結果旁邊不久就傳來了呻吟。姜微緊緊的抱住我脖子,我不自覺的和她吻在一起,我手伸進她衣服里上下求索,當我們赤身相對時,都有些發蒙。而隔壁的歌聲再次傳來,我俯身咬住姜微的耳垂說:「你不是說要做我一輩子的女人嘛,不會後悔嗎」姜微也咬住我的耳垂說:「不後悔,如果有一天你變心了,我就割了你的」
理想是這樣的,可是現實卻別樣,我和姜微從床頭頂到床尾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入口,我想把燈打開,姜微卻怎麼也不願意,於是我們又從床尾頂到床頭。最後我倆都都笑了,姜微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我想想就生氣,我又不是大禹,我憑什麼三過家門而不入啊。我在腦海里複習了一下宿舍里看的G盤裡的日本情節,挺身一下進入了姜微的身體。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床單上的一抹紅,後果則是交了50塊錢,買了一張床單,我在路上對姜微說,扔了吧,姜微則說,我要留著,這是你的犯罪證據,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還給你,讓你內疚一輩子。
轉眼大三了,我身邊的很多情侶分了合,合了分,我和姜微卻依然如膠似漆的。大三那年因為課業負擔不大,我和姜微去了一趟南京和杭州,然後又去了一趟北京,為了看天安門升國旗,我們黑天忽地的就起床,在北京特色霧霾里凍得嘴唇發紫,我倆還專程去體驗了一下捷運。姜微說畢業後就陪我來北京,天天看升國旗,天天坐捷運。
那一學期的寒假,我經不住姜微的死纏爛打,第一次去了她家,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富麗堂皇,我也用實際行動解釋了什麼叫手足無措。姜微父母對我的到來反應很冷淡,這從接待我的表情和跟鄰居介紹就看得出來,因為鄰居問這帥小伙是姜微的男盆友嗎?她媽卻說不是,只是大學同學。晚上住的時候,我享受到了單間的待遇,姜微卻半夜偷偷的跑到了我被窩裡。尷尬的是早上我起床太晚了,她父母還是知道了我倆昨天睡一起的事實,吃早飯時,她爸爸的臉陰沉的厲害。
當天晚上,我當時心中的未來岳父終於逮著一個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盤問起了我的家庭和學習,還問了我的職業規劃,我都一一作答,只是談到職業規劃時,我說我想畢業後到北京或者深圳去闖蕩一番,我看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我也明白,我的家庭根部不是他所期許的未來女婿的模板。我在他家呆了一周,我就逃也似的回了家。臨走時,只是姜微送我到了車站。一路看我悶悶不樂,就勸慰我說,他爸媽其實對我挺滿意的。我心中其實早就有一股怨念了,可是當我轉頭看到站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姜微時,剩下的全是感動。
大學的時光轉瞬即逝,我們轉眼就要畢業了,同學們也開始忙碌起來,有準備考研的,考公務員的,同學之間見面少了許多,我則也是忙於各種考證,不管有沒有用,姜微忙著考英語什麼考試,我也不太清楚,有段時間看到我也是鬱鬱寡歡的,有時會冷不丁的問我一句:「你說畢業之後咱倆會分開嗎?」我說:「不會,我還想和你一起去北京,穿著白襯衫,打著領帶坐捷運上班呢。」
等他爸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父母給她聯繫好了去澳大利亞留學,姜微不同意,他爸希望我勸勸她,我們不合適,勸我放手吧。我掛斷電話時,腦袋一片空蕩蕩的,心理五味雜陳,我第一次怨恨起我的老爸為什麼不是有錢人。姜微好像也有些沉受不住這麼大的壓力。我們在校外開了間房,瘋狂的做愛,最後姜微哭的稀里嘩啦的問我怎麼辦。我用手背給她擦臉時,溫熱的淚珠再次燙傷了我的手背。我知道我離不開姜微,她早就已經融進了我的生命里,於是,我便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你留下吧,姜微,我會好好努力的,我會努力奮鬥的」這是我當年在和姜微坦陳相對時許下的諾言。
姜微最終放棄了去澳洲留學的機會,我們像上緊發條的老鼠一樣的找工作,找實習單位,考研,考公務員。
姜微的父親再次給我打電話時,語氣里,透露著失望和疲憊,要求我和姜微考他們當地的公務員,他可以動用他的關係,我這一次卻想都沒想的再次拒絕了,我還是堅持我的目標,我要去過大城市的生活,姜微也堅持要跟著我。這一次矛盾再次激化。
大四下半學期,我幸運的通過老師的推薦,在一家進出口公司開始了實習生涯,每天6點起床,坐一個半小時的公車,下午回到學校時,已經是晚上8點,還經常加班,加班的時候,我就在辦公樓下的網咖里對付一晚。我終於體會到了上班族的辛苦。姜微留在了學校做畢業論文,但是不管我多晚回去,都會在那裡等候著我,就像守候在家等待遠征歸來的娘子一樣。我和姜微已經好了四年了。我們不再會因為相互的肢體碰撞而面紅耳赤。我們熟悉對方的身體如同自己的每一部分一樣。還算成功的實習結束之後,公司提出的我正式定崗,這意味著漲工資和五險。可是我卻選擇拒絕,我的心還在北京那個即將召開奧運會的地方。
剩下的時間就是大學裡最愜意的一段時光,準備一下畢業論文,和大學睡了四年的同學去上網咖打遊戲。喝酒聚餐。姜微辭去了一家貨櫃企業的翻譯工作。我倆躊躇滿志地要去北京。
終於畢業了,拿上畢業證我們各自回了一趟家。約定8月1日坐同一輛火車去北京。期間我給她打電話,她說話支支吾吾,我聽到了責罵聲8月1日那天的時候,我買好火車票,姜微的電話卻再也打不通,我一遍遍的撥打,漸漸地我心中的希望慢慢地變成了絕望。但是我還是一無反顧的踏上了北上的列車。火車上我又想到了和姜微的那次旅行,那時火車上的那個廣播:「親愛的旅客您好,偉大的首都北京到了,請拿好行李,站穩扶好,準備下車」
到北京後落地的一件事就是撥打姜微的電話。可還是無法接通,無奈的我只好撥打她爸爸的電話。接通後說不方便,在開會,之後就再也不接,我像偏執狂一樣地繼續撥打,卻始終要無音訊。來北京的時候,是先到北京的一個師哥接的我。然後領我去住的地方是北京三環附近的地下室,我剛進去的時候充滿了一股惡臭和尿騷味,那師哥沖我笑笑說,他剛來的時候也是很不適應。習慣了就好了。我租住的那個小屋,只容得下一張小床和一把椅子。頭頂上還排布著密密痲痲的水管,當誰家沖馬桶時,就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也許不是我的悲哀,因為當你走出地下室時,外面的世界窗明几淨,高樓林立,這是有實力的人的生活方式,沒有實力的則要向老鼠一樣生活在地下見不得光的環境裡。
我請接待我的那個師哥吃了一頓飯,他的行為則讓我有些臉紅,因為他把桌子上剩餘的餐巾紙全部裝進了自己的兜里,甚至還拿了鄰桌的,我則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來北京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人才市場,時間不等人,我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就只有實習三個月的工資4500塊,扣除交房費和車費,已經所剩不多。
之前我從沒有去過人才市場,根本沒有體驗過那種戰鬥的感覺。當我看到數以萬計的和我一樣的人沖向招聘的攤位的時候,我腦袋有些發蒙。我那時才意識到攤位後面坐的不是凡人,而是上帝。我連續幾天都鎩羽而歸,收穫最多的卻是白眼和鄙視。
「你這是什麼破學校,民辦嗎?」
「我們只要工作經驗兩年以上的」
「我們只要北京戶口的,外地的不考慮。」
儘管我將我的就業目標一降再降,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工作,家裡父母則經常打電話來問我工作找的怎麼樣。我則會說:「找到了,公司領導同事的帶我挺不錯的,剛聚餐回來。」
掛斷電話,我忍著淚花撥打著姜微的電話,卻依舊是關機,他爸的則早已無法接通,我估計自己早就進入黑名單了。
不得不說,我的那位師哥在我初到北京時,幫了很多忙,儘管現在早就聯繫不上了,如果你能看到的話,我真誠的對你說句謝謝了。
他周末的時候來看我,看到我精神狀態不佳,便笑呵呵的領我去買了一套廉價的西服,去理髮,並送我了一本《方與圓》,我看到了鏡子裡換上新衣服,儀表堂堂的自己,找回了自信,之後的20多天裡,我每天就是到人才市場找工作,餓了就在小區門口買個燒餅吃。終於在到北京一個月之後,找到了一份圖書出版公司倉管的工作,底薪2000,中午管一頓飯。儘管這份工作,和我期待中的有些差距,可是我還是無奈的選擇了低頭,畢竟要先吃飽肚子,每當我掙扎在絕望的泥潭時,我都無比的懷念起姜微,可是電話永遠的還是打不通,我也想過回到家裡,去找姜微,可是看看現在的自己又感覺窩囊。
漸漸地北京的工作我也開始適應,說白了,我就是一個大學的圖書管理員的角色。管著一個很大的圖書倉庫,每天不斷地記錄入庫,出庫。偶爾閒下來的時間,我也會挑幾本書看看。
北京的公車就如沙丁魚罐頭一樣,內部形狀像,氣味更像,當然是臭掉的。我每回下了車就感覺跑了一次3000米一樣,當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地下室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過來:「江海,快來火車站,我到北京了」是姜微的聲音,她終於來了,不過是三個月之後。
當我看到姜微的時候,我眼淚放肆的開始往下流,她瘦了很多,姜微默默的摸著我的臉頰,我們肆無忌憚的親吻起來,在人潮湧動的廣場上,我又一次體會到血吻的味道,如同初吻一樣。
我把她領到賓館,洗漱的時候,我看到了她脖子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勒痕。我才知道從學校回家她就被父母軟禁起來,控制了通訊倔強的她選擇了抗爭,沉默甚至絕食,她想偷偷的跑出來,可是父母還是沒有給她機會,她最後絕望的在晾衣架上掛上了一根繩子,幸虧對面的鄰居及時看到。她和我講這些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電擊了千萬次。最後無奈的父母打開門,放她走,她說她永遠忘不了她爸媽那絕望的眼神。我撫摸著她那光滑的皮膚,說了一句:「我們做愛吧」姜微則說:「以後我們天天做愛吧」
米蘭昆德拉說:「每個人生命中,都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誰的生命中能有一個這樣肯為你放棄生命,不顧一切的跋涉千里,只為再次見到你。我看到熟睡的姜微,眼淚再次流下。
姜微出門的時候,除了幾件衣服,什麼也沒有帶,我於是領著她去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還去西單逛了一圈,我看到她眼裡流露的驚喜和羨慕,我們還專門去坐捷運。姜微路上還興高采烈的,我卻心事重重。因為北京的夜色來臨,我要回到那個陰暗潮濕的老鼠洞了。
姜微接著就開始收拾,像個家庭主婦一樣,還手指這裡,需要放個鏡子,這裡需要擺個梳妝檯,對了我們把牆刷成粉色的可以吧。我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姜微到來的前幾天,我們如膠似漆的開始收拾整理,我們買了一桶乳膠漆把房間刷成了粉色的,我還去給她買了一面大鏡子。生活一切美好,但是地下室就是地下室,每到夜晚來臨,走道里走路聲,開關門聲,放屁聲,打牌聲聲聲入耳。隔壁胖子的呼嚕聲磨牙聲也毫無遮攔的傳進我們的耳朵里。最尷尬的還是上廁所的時候,幾百號人早上搶那幾個茅坑。姜微有次紅著臉跑了回來,我問她怎麼了,她說隔壁坑位的男子在一邊放黃片一邊自慰,還搭訕挑逗他。我無助的把她摟在我的懷裡說:「我會努力的,讓你儘快的搬離這裡」她一下推開我說,我也要努力。我們晚上做愛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可那個破床還是吱吱扭扭的響個不停,姜微每次都咬緊了嘴唇,像是在被我強暴。可是也有一些放肆的,肆無忌憚的聲音迴響在走廊里。
姜微來京後的第四天去的人才市場,她找工作比我順利的多很多,第二次就找到了一個雜誌社的職員的工作,底薪2000,五險一金,還有公交補助,只是工作的地方離家比較遠,得換乘兩次捷運。姜微對於新工作還是很滿意的,上班第一天就回來和我訴說工作中的趣事,那時候我也正式定崗了,工資漲到了3000多,我們決定出去吃一頓飯慶賀一下,可當我們看到選單時,卻退卻了,於是狼狽的逃出了那家飯店,最後在街頭買的熟食,姜微還專門買了一瓶白酒。我倆在那個不足8平米的小窩裡,喝酒,回憶著我們的相遇相知相戀。等我們喝光這瓶白酒,我們上床,做愛,那一晚上她放肆的叫的很大聲,隔壁的胖子敲了我好幾回的隔板,姜微趴在我耳邊說:「叫出來的感覺真好」
漸漸地北京的冬天來了,地下室的溫度又冷又潮,我和姜微常常被凍醒,凍醒之後我們就做愛,相互擁抱一直等到鬧鐘響起的時刻。
期間姜微的父母終於還是來了電話,姜微在電話里說,我已經是一家出版公司的業務經理,一個月6000多,她也不錯一個月4000多,租住的一個小區房,早就供暖了,房間裡20多度呢。我在旁邊聽得羞愧的低下了頭,因為我看到姜微那雙凍得通紅的雙手。北京的生活平淡而又緊張,我也並沒有放棄努力,工作中盡職盡責,抓住每一個表現的機會,終於在工作了5個月後,轉崗到了銷售部,成了一個銷售教育輔導資料的業務員。這樣我除了基本工資之外,還有出差的機會和提成補助,我開始籌划著搬離那個地下室,租一個小居室,姜微的工作卻並不是很順利,中間辭職了一次,換了一份工資一樣的工作,不過離住的地方更近了。
來北京的第一個春節,我和姜微是分開過的,我回到了貧窮卻家庭和睦的家,姜微在我的惴惴不安中,回到了那個有別墅,有豪車的貴族家庭。我害怕像上次那樣的再被禁錮在家裡。姜微則信心滿滿的對我說不會,然後朝我吐了一下舌頭,大不了再上吊一次。年後,我們一起坐車回的北京。
儘管我們在車上並沒有交流,但是我明顯的感到姜微的情緒有些低落,也許金絲雀就不應該住在草窩。這是在畢業半年後,我第一次懷疑起我的青春夢,我的北京夢。我突然想起了水木年華的一首歌:今天我們要走了,走向未知的天涯,我們的夢在那裡嗎?他們會實現嗎,我們的愛情在那裡嗎?他們會找到嗎?
回到北京,生活依然繼續,朝九晚五,如果說改變的話,我漸漸地工作上的應酬增多,姜微也開始有了能說上話的幾個閨蜜。我每次酒足飯飽之後,都會不顧別人的目光,將剩菜剩飯打包,我那一刻突然想起了一年之前,偷拿餐巾紙的師哥。人就是被逼的。
半年的時間我改變了很多,從心高氣傲的大學生,變成了老練油滑的業務員,那本師哥送我的《方與圓》早被我翻得稀爛,我堅持著外圓內方的做人風格。我的不斷努力終於換來了回報,我終於坐到了外地一個小的片區的經理。姜微這半年也變化很大,不再是那個單純幼稚的富家女,變成了成熟幹練的職業女性,對於辦公室的宮鬥遊戲,在吃了幾次虧之後,也學會了隱忍和處理。還有我們的共同改變就是早已經習慣了,早上旁若無人的拿著尿盆去廁所,臉都不會紅了。也許我們都已經適應這種生活了。
我第一次出差去上海的前幾天姜微就給我收拾,在我出門的瞬間還叮囑一切細節。坦白講,第一次出差的經歷讓我大開眼界,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燈紅酒綠,花花世界,喝茅台,抽中華,吃野味,睡豪華床。我對自己下定決心,將來一定天天過這種日子。老總對我的表現也是很滿意,臨回到北京塞給我一張購物卡,讓我隨便買點東西回去,我想了想,儘管很俗氣,我還是給姜微買了一條黃金的項鍊。我記得那時候金價才196每克,剩下的錢,我給她買了兩盒杏仁酥。我永遠記得姜微從我手裡接過那條項鍊時的表情,我有些慚愧的想起,即使大學時代我給姜微買的最貴的禮物也不過是一個抱抱熊。
北京一年後,我終於和姜微搬出了地下室,搬家那天恰巧北京下著大雨,我躺在床上問她,咱們還搬不搬啊,她語氣堅定的說:「搬,今天就是下刀子也要搬。」我們的新棲息地是一套公寓,三室一廳,房東外地的,每個月房租2000,我和姜微住的是一件小的,那間大的,也是一對年輕人租的,我們均攤水電費,每個周末我們匯聚在一起打牌和看電視,對了,還有一間房的住戶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是不太合群。
不管怎麼樣,我們終於可以在房間看到太陽了,不用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了,姜微精心的將房間貼滿壁紙,煥然一新。我用兩筆業務提成購買了一部華碩的筆記本電腦,按上網線,從此房間裡充滿了歡笑。只是剛搬來的幾天我和姜微還不適應,因為太靜了,反而睡不著,特別是當每天早上5點鐘醒來時,卻怎麼也找不到尿盆時,我來對視一笑,「傻逼嗎?明明有衛生間,用什麼尿盆啊」我倆也許賤慣了。
隔壁的一對小年輕,老是吵架,也是外地的,大學同學,女孩每次吵過之後,都會紅著眼睛找姜微傾訴。其實我倆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男孩有些好吃懶做,卻又好高騖遠。女孩子則明顯的愛慕虛榮,見不得別人比她好。回家之後,便相互看著不順眼,戰爭一觸即發。晚上,姜微躺在我的懷裡,任由我的手遊走在她那豐滿卻又堅挺的乳房上,「江海,你說咱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有一天會因為這個而吵架分開。」我想都不想的說:「不會,你連生命都可以為我放棄,我怎麼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呢。」姜微接著問:「你會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呢,」我說:「不會」姜微則一臉壞笑的說,「你要是敢,我就給你掰斷了」說這個話時,她正手握我命根。
生活不會總是一成不變的,隔壁租房的小兩口終於在大吵一番後,分道揚鑣。聽姜微說是女孩子懷孕了,叫男生陪著去做人流,男孩子嫌痲煩,也沒錢,於是勞燕分飛。我其實更相信在他們不太久遠的大學時光里,他們肯定是一對人人羨慕的郎才女貌的伉儷,可是卻沒有經受住生活這座大鍋的煎熬。我想起來那位杳無音訊的師哥說的話:「青春期里追求的是臉袋,生活里卻追求的是欲望和金錢。」
這套公寓裡只剩下我倆和那個獨居的倩倩,對於倩倩我還是很好奇的,因為她經常很晚才會回來,有幾回我碰到她喝的伶仃大醉的。我和姜微說的時候,姜微則一臉不屑的說:「人家私生活,你也要管啊」
可是畢竟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漸漸地我們就聊熟了,有時碰巧了,三個人還會坐在一起吃個飯,挺不錯的氛圍。偶爾姜微也會和她討論一下皮膚保養什麼的。
我的工作還是那樣子,沒事情的時候呆在公司,有需要處理的事情就出差。我有了自己的一小間辦公室,穿西服,打領帶,油亮的皮鞋,要不是每天擠公車時的狼狽樣,我都把自己當做什麼成功人士了。
那年夏天的時候,姜微父母來了一趟北京。我領著他們到北京各處走了走,單位領導還非常給面的把公司那輛豐田借給我幾天,老兩口對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意見了。他爸和我幹了半斤的紅星二鍋頭之後,還問我什麼時候打算結婚。我則說,還早,我事業才剛剛起步。他爸則意味深長的說,明年我就要退休了,我還盼著早早的哄孫子呢。
那年春節,姜微第一次跟著我回家過的年,儘管家裡貧窮,可是父母卻拿著姜微和親閨女一樣對待,她們整天湊一起聊天,還一起看了我那僅有的一張的開襠褲照片。我也沉浸在這樣的氛圍里拔不出來。晚上睡覺時,我從後面抱住姜微,問:「睡我家的硬土炕上還習慣吧」,姜微則翻過身來,樓主我說:「地下室都睡過,還怕炕硬啊,要不咱在這炕上試試,至少不會晃悠吧。」她還沒說完,我就把她壓在了身下。
這已經是北京的第二年了,我從來沒有認為我是北漂,因為有姜微的陪伴,我在北京有個家。我還在那家公司,儘管有不少的同行向我伸出了橄欖枝,但是我並不是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了,我要給姜微提供一個穩定的環境,而且公司給我的待遇也不錯了。只是我感覺生活在北京的生活成本越來越高了,光房租一年之內就翻了一倍,可是我和姜微還是不想搬,這個小臥室我們呆習慣了,隱約的有一種家的感覺了,姜微工作沒什麼變化,只是晚上為了攢錢,會帶回一部分資料,替別人做做翻譯。
和我們一塊的倩倩也還在,我們關係相處的很融洽,只是我隱隱的感覺她有什麼秘密隱瞞著我們。
2008年,是北京奧運年,北京這個古城,為了迎接四面八方的客人,而被重新修葺,打扮得花枝招展。北京警方為了在外國友人面前展現社會主義建設的華麗成果,開始排查外來人口,很多地下室住著的同事被迫搬家,找房子,那時北京的房價比我剛來時已經上漲了很多,後來警方就開始排查娛樂場所,開始了貓捉耗子的遊戲,倩倩就是在一次摸排中當了小白鼠,當派出所打電話讓我領人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意料之中的,倩倩是一個失足婦女,警方讓她叫家人時,舉目無親的她選擇了說出我的電話。最後罰款5000,放人。錢是倩倩自己的,她在電話里和我說了一卡號和密碼,裡面錢的數目在當時來看還是令我吃驚的數目。
當姜微下班問我在哪裡時,我頭一次對她撒了謊,我也沒想到這個謊言會成為我們之間隔閡的開始。
當我把倩倩保出來時,她看到我的一瞬間,淚流滿面,抱緊了我。我承認我當時有些手足無措,這是姜微之外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異性,我和倩倩再回去的路上,她和我講了她的故事,其實我主觀的認為那都是很老的橋段。不就是父母多病,弟弟上學嗎,這都不是墮落的藉口,可當她拿出他弟弟的照片時,我還是被震撼到了。
當我們回到住的地方時,姜微和往常一樣的在客廳里看電視,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倩倩看到她則心虛的扭頭進了房間。晚上關燈之後,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這個吃人的社會,這個逼良為娼的時代,讓我無奈又感傷。
「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她是幹這個的啊」姜微突然問道
「誰啊,幹什麼的啊」我有些發蒙
「我都知道了,你還裝,晚上人家民警早就來登記了,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騙人啊」
我說:「知道就知道吧,誰也不是天生的壞人,誰不是被生活逼得,當年我自己住在地下室吃不上飯的時候,誰要是找我當鴨,我估計也得從了。」我調侃道
「她是不是免費的讓你用過啊,怎麼這麼維護她,你變了,你知道嗎?」姜微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你怎麼這麼尖酸刻薄了,人家弟弟是殘疾人,沒辦法才走這條路的」我也有些生氣。
「你這麼憐香惜玉的,你摟著老娘睡什麼,你摟著她睡啊。」姜微大聲地說。
「你太過分了」我也生氣了。
我們一整晚都沒說話,其實知道彼此都沒有睡著。晚上我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衛生間的哭泣聲音,倩倩應該是聽到了我和姜微的爭吵。我倆大約冷戰了一個月,誰也不理誰,直到收到了塞在門下的信,我才發覺好久不見倩倩了。信是姜微先看到的,裡面就幾句話和一張銀行卡,大意是打擾到我們了,不好意思,他已經離開北京了,留下的卡里有兩千塊錢,算是感謝這一年的幫助和包容。
我看完了信,有種想自殺的感覺,姜微則無地自容的哭泣,那一晚,我和姜微一夜無話。
我想我忘記了姜微城市女孩的個性和善良,倩倩,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希望你過的幸福,希望你弟弟的眼睛能夠治癒,許多人就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