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改寫(一)
最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吃藥也不管用,我想我的日子快走到頭了。
這幾天,總是睡不著,腦子裡像似的,變換著一個個人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還在,有的早走了,好像一輩子就這麼幾天裡又重新過了一遍。最後,我想起了錢先生和他的太太。他們是好人,可這個世道……
……
我站在錢先生家門口,拎著用最後的錢換來的香油和雞蛋,反正我也用不著什麼錢了。身子的確是不行了,走了不遠的路就好像幹了一天的活似的,腿肚子直顫。我想敲敲門,沒想到整個人就撲在了門上,我掙扎著立好,站好。
門開了,開門的是錢太太,她先是愣了愣,然後眼裡分明地露出害怕。我不由有點害怕,她會不會認不出我了呢?會不會趕我走呢?這時她說話了:
"啊呀,老王,你好些了麼?"
我放心了,看來她還認得我,我一高興,就進了屋,隨即又有些後悔,明知道自己的樣子嚇人,幹嗎還要進屋呢?我把手上的東西一遞:
"這些……給你的……你和錢先生……好人……"
不知怎麼的,嘴不聽使喚,話也說不清楚,幸好她接過去了。然後,她往屋裡看看,轉身走過去,我一下明白了。
"我不是要錢。"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免得托人捎人。"
我沉默了,看著她進去,拿了錢出來,我接過錢和包雞蛋的布,轉過身子,走出了門。
老王改寫(二)
老王從楊女士一家出來後,了卻了一樁心愿。雖說身體是支撐不了多久了,但心情還是十分喜悅的。
老王僵硬地走下樓去,——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膝蓋都不能彎曲了,只能直著腳一「踏」一「踏」地下了樓。
樓梯階數並不多,可對老王來說卻是如此的漫長。當走到低一級台階時,老王的腳突然被勾了一下,老王一個趔趄,連忙抓住邊上的扶手,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他開始使勁地咳嗽,咳了好長一段時間,咳嗽才漸漸停止,而中途中,不斷有人來往,看見他在樓梯中不停咳嗽,卻只是冷冷地瞥上一眼,而後匆匆地離開了。
等到咳嗽停止後,已經過了幾分鐘了,老王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更加虛弱了。老王使勁地站起身子,全身無力,還得藉助扶梯的支力,才搖搖晃晃地直立起來,繼續往下走。
等走到自己家裡時,已經臨近傍晚了。老王推開家門,家中一片破敗之景,僅有一張破舊的床和一張一碰就「嘎吱嘎吱」響個不停的桌子。
老王緩緩地坐在椅子上,可那椅子的壽命似乎到了盡頭似的,突然全身散了架,「轟」的一聲,整張椅子瞬間變成了一堆爛木。
老王嚇了了一大跳,望著那張完全變了形的椅子,嘆了一口氣,又咳了幾聲,走到床邊,他不能坐,只能倚靠在床沿,費力地將兩隻腳平挪到床上,倒了下去。
老王躺在床上,思緒萬千:真不知自己這副身子能撐得了多長時間?唉,罷了,聽天由命吧!
睡到半夜時,老王突然覺得心口有點悶,想要起身倒杯水喝,他手用力地支著床沿起身,穿上鞋子,又開始咳嗽,全身力量仿佛被抽空了般,隨即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老王捂著自己的胸口,還是死命地咳嗽,嘴角竟緩緩流出了鮮血。
頓時,老王已經明白自己離大限之期不遠了,一手捂著胸平躺在床上,眼睛認命般閉上了眼睛,平靜地等待死神的到來。胸口的起伏弧度越來越低,終於,老王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腦海中一片空白,終是閉上了那結滿了一層翳的雙眼。
人們發現老王的屍體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但人們也沒多大在意,只是按照他家鄉回民的習俗,將他全身裹上白布,埋在某個溝里。
有時,人們還會惋嘆這個苦命善良老人的一生,或許過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將他遺忘了吧?有關老王的所有事跡,都會隨著時間的摩挲而過,一併隨著時間的塵土隨風飄散了……
老王改寫(三)
就在這幾天,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離死期不遠了。
今天我渾身疼痛,但我還是忍著疼痛下了床,翻了翻櫥房,只找到一塊破布,一瓶香油和一些雞蛋。我將這些雞蛋用布包裹起來,提起了包裹,拎著香油,慢騰騰地向我的恩人——楊絳女士家走去。
我走了老半天,終於來到了她家。我直僵僵地鑲在門框裡,望著楊絳女士。她吃驚地問:「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嗎?」我「嗯」了一聲,就直腳往裡面走,把包裹和香油遞給了她。她強笑著說:「老王,這麼多新鮮的雞蛋都給我吃?」我只說:「我不吃。」她謝了我的香油,謝了我的雞蛋就轉身進屋去,我連忙對她說:「我不是要錢。」她卻說:「我知道——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免得托人捎去了。」我聽了這話,想:還是收了這錢吧!要不然她真的會托人捎來,這樣只會給她增加痲煩,雖然這錢對我已經沒多大用了,但我可以去幫助其他需要我幫助的人。()於是,我收下了錢,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路上我把這些錢捐給了那些窮苦的孩子們,我一路走一路想:今天我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報答了恩人,又繼承了她的精神,所以我死而無憾了。
回到家,我便躺在床上,安心地等待著死神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