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篤信公平與正義,但走到這一步,我終於明白輸掉的那個人是我。
相書上說:「左手是命定,右手是變故。」她的左手寫著青梅竹馬,同生共死,然而右手的生命線深長,金星丘布滿落網。終究避之不及,那是措手不及的分離。死亡,還有漫長的獨活。
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我想這大概是桔年對巫雨的記憶。
我從來不知道,漫長的等待如此煎熬,直到我遇見她。也許你會覺得此刻的自述,大概又是那樣狗血的言情段子,亦或許結局是飄忽如散的過往。那麼來聽一聽這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大概有四個,也許不止,而我至今為止也不知我到底算不算主角,還是那可有可無的路人甲。就在那個少年少女如花般的年紀,桔年闖入了巫雨的世界,而巫雨和陳潔潔糾葛不清,而我就這樣闖入了桔年的世界。我是誰,喔,我叫韓述—一個「道貌岸然」檢察官。之所以這麼說,大概是因為我篤信法律的天平架,一次又一次在我的眼前塌陷,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實施「正義」的舉措,第一次,害的人死,害的家破,第二次,我選擇維護法律的尊嚴,然而我發現沒人真正的在意這些。這一次我沒有在維護所謂的正義,而是選擇放手。突然覺得松下一口氣,卸下所謂的責任,只是我與她或他們之間,大概不能再相見。
大概因為這箇中因果宿命,我的一生都在追尋,都在懺悔,反省我犯下的過錯,到頭來發現,說一句對不起很簡單,得到桔年一句「我原諒你」也同樣簡單,因為我慢慢地發現,所有篤定的事實,所有既定的真相,不過是浮雲掠影,只是我看到的深沉罷了。我曾認真的回想過第一次,陽台之下,那個寂靜之夜,少年男子的齷齪之心以及那個深夜發生的一切,我一直在想如果20層台階之下的是我而不是巫雨,如果我沒有阻攔他或者他們逃跑的事實,如果時光倒退,我們從未遇見,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如今想來,其實,宿命的輪迴,既定的真相,大概從出生的那一刻,從我們明白我們的身份無法改變的時候,就明白結局已然無法更改。
漸漸的我發現身份的既定,貧窮與富貴,親近與疏離,友人與愛人,公平與正義,這些看似平衡或支離的真實感,抑或說看似對立或是相近的名詞之中,我琢磨出本不應該看清的事實。
這些年一直被原本的真實迷惑,漸漸的迷離,把「現實」當作清醒後的烈酒,一杯一杯將我再次置入黑暗。
十一年後的遇見,到底是宿命的輪迴,還命定的相遇,一直以來我都明白,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們,如今大概連我和你都不能算。只是我在漫長的獨活之下,想換的一句原諒來慰藉我的心。十一年後的我,不再那麼高冷,不知深淺,反而變得嬉皮笑臉來試圖靠近你,和他的孩子,而你從來波折,從來命定,不需多言,不需真實,不需假象,一樣可以過的很好。有時候來不及躲避,禍水就擺到你的眼前,我們終究難以躲避,這牽扯不清的關係,這命定的聯繫,終究是將我們我們推向深淵,還是將我們拉向岸邊呢?這迷惑的第一次,終究讓我越過雷區,漸漸的看清。
遲來的第二次,間隔十一年之久,讓我漸趨恍惚,我以為我已經懂得那些禮法,那些所謂的規矩,但隨著年歲的增長,到了這三十而立的年紀,我發現我的心越發透徹,但眼中的期冀越發迷惘,埋沒於家長里短,鑽心於工作,常常被父母催問婚事,處過幾任女友,有時像是試圖擺脫過往,有時為了應付父母,與人搭夥過日子,但終究擺脫不了遲來的過往,偶然與必然的聯繫,我們終究還是要遇見的,我就像生活在漩渦之中,走到中心看到了似曾相識的過往,仿佛看到許多年之前,我握緊雙拳坐在聽眾席,而你站在審判席等待未知的宣判,我堅信的公平與禮法,將無辜的你送上審判席,而所有人所堅信的公平與正義,卻將無辜的你推向深淵。而此時我們就像陌生人相見,沒有過往,沒有追究,只是淡淡的店家與顧客的關係,我不斷的躍入你的世界,而你不斷地奔跑,終於有一條線將我們相交,卻只因幾個毫不相干的人。丟下照片的那一刻我看到父親醜陋的一面,我突然發現我多年追尋的禮法巋然崩塌,而我仰望的山,如海嘯般陷入水底,是誰教會了我公平與正義,又是誰摧毀了這一切。面對這些無辜的且隱藏在角落裡的邊緣人,我曾經是那麼的自私,如今又是那麼的自責,我發現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唐業說,這個世界上,即便我的外表多麼光鮮亮麗,而當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同性戀,又是多麼的嗤之以鼻,即便那些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依舊如此,不是嗎?就像這個無妄的第三次,我終於選擇放手。多年前的謎團,平風的死,下定決心的第二次,然而卻是早已心知肚明,這只能說證據提交後的無疾而終,血腥與暴力,冷漠與殘酷,現實與過往,我發現我終究逃不過宿命。
我的一生都在追尋你的背影,而你卻給我當頭棒喝,我從不是圓滑的人,將這個世界看的太清,最終只能選擇躲避,遠離這無盡的深淵。
好了,故事講完了,這是一個荒唐的故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