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是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代表作之一,講述的是一位作家郊遊回來的時候,收到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對這個女人他幾乎一無所知,而那個女人卻深深地愛著他,她了解他的全部,也許在他看來,信中所講述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對這女人來說,卻是生命的全部。陌生的筆跡將一個女人淒涼的一生娓娓道來,她的喜怒哀樂,她的點點滴滴,零落在那幾十頁微黃的信箋紙上。那女人唯一的兒子死了,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拿起了筆,蘸著墨水,落下的每一筆都是她生命和愛情的印跡,有甜蜜的回憶,也有痛苦的劇情,而她沒有抱怨,沒有責備。
作家是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他對每個女人都那樣熱情,那樣溫柔,在他眼中,也許愛情不過只是一場場風花雪月的表演,那男人把她當作街邊的妓女,把她當作夜總會招搖的小姐。在萬千人群中,在歌聲飄搖的劇院,在燈光曖昧的夜總會,甚至只是一隻搭在欄桿上的手,那女人都能認出他。而他,只識那女人曼妙的身姿,只識勾魂的眼神,即使站在他跟前,即使躺在他身邊,他的目光依舊是那麼陌生,那麼遙遠。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收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而那女人已經帶著她的等候輕輕地離去;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花瓶第一次空落落的,他的心也空落落的,無所謂快樂與無所謂悲傷;那天起,卻不會再有人記起,不會再有人在他生日那天送上一束清香的白色玫瑰,不會再有人給予他如此熾熱而又不求結果的愛情;從那天起,那女人微弱的呼吸就此散去,那男人或許還能記起那些倏而忽逝的往昔,或許他自己也會就此老去。
我想人生就是一場充滿偶然的戲劇,原本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因一次偶然的搬家糾纏在一起,就像牆角的一棵樹和一根藤,藤緊緊地纏著樹,順著它高大威武的身軀蜿蜒上升,貪戀它,依偎它。而樹卻只識它的枝枝葉葉,只識那些慵懶的陽光,它舒展著肢體,從不肯低頭看一眼盤在腰間的那株楚楚可憐的藤,它甚至不知道它。也是因為一個偶然的出現,男人戀上了她的母親,那女人到了因斯布魯克,在將行的那個晚上,她用盡了全部勇氣,敲響了對面房間的鐵門,卻無人應答。
「從你的門口到我家一共四步路,我卻走得疲憊不堪,就仿佛我在深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幾個小時似的。」那四步路的距離就是他們一生的距離,她的一生也走得是那樣的疲憊不堪。因為她的堅持,她回到了維也納,每天她站在那男人的樓下,守望著他房間裡微弱的燈光。某個晚上,她引起了他的注意,並最終委身於他,那三個曖昧的夜晚是那女人生命中最燦爛的時間。可那男人卻總是在她最幸福的時候離開,歸來就再也想不起那個愛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女人的膽怯軟弱,如果她能說出沉積在心裡的話語,如果他能在離開的時候帶上她,如果……這一切的一切都將被改寫。然而,生命中沒有如果,那女人的兒子死了,她也死了,那根依偎在那男人軀幹上的常春藤枯萎了,輕風捎來了乾枯的葉子,他攤開微黃的信箋,故事也就塵埃落定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曾經我和你如此接近,你吻過我的發稍,牽過我的手,我噠噠的馬蹄從未驚醒過你緊閉的心扉,在你繁星滿天的夜空裡,我只是微不起眼的一顆,在你落英繽紛的小道上,我只是一片細小分明的枯葉,或許在那男人看完那封信的時候,他會感到惋惜,他會感到自責,然而斯人已逝,早已挽不回他不曾珍惜的情誼。
那一年的寒風中,我畫了很濃的妝,我以為你會看見我,關注我,然而,你只是走過,匆忙的走過,像一隻沒有雙腳的鳥,從不肯回頭,也從不肯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