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主要有三大類:1.摘要式筆記摘要式筆記是一種在閱讀中把同自己的學習、工作或研究的問題有關的語句、段落等按原文準確無誤地抄錄下來的筆記形式。摘錄原文後要註明出處,包括題、作者、出版單位、出版時間、頁碼等,便於引用和核實。
摘要式筆記又可分為:
(1)索引索引筆記是只記錄文章的題目、出處的筆記。
(2)抄錄原文就是照抄書刊文獻中與自己學習、研究有關的精彩語句、段落等作為以後套用的原始材料。
(3)摘要是在理解原文的基礎上,按照原文的順序,扼要的地把書中的觀點、結論摘抄下來。
2.評註式筆記這是一種在閱讀中寫出自己對讀物內容的看法的筆記形式。
評註式筆記又可分為
(1)書頭批註這是一種最簡易的筆記作法。就是在讀書的時候,把書中重要的地方和自己體會最深的地方,用筆在字句旁邊的空白處打上個符號,或者在空白和加批註,或者是折頁、夾紙條作記號等。
(2)提綱就是用綱要的形式把一本書或一篇文章的論點、論據提綱挈領地敘述出來。
(3)提要提綱和提要不同。提綱是逐段寫出來的要點,提要是綜合全文寫出要點。提要可以完全用自己的語言扼要地寫出讀物的內容。
(4)評註就是讀完讀物後對它的得失加以評論,或對疑難之點加以註解。
(5)補充原文就是在讀完原文或文章之後,對感到有不滿足的地方進行補充。
3.心得式筆記心得式筆記,是在讀書之後寫出自己的認識、感想、體會和得到的啟發與收穫的一種筆記。
心得式筆記可以分為:
(1)札記讀書時把摘記的要點和心得結合起來寫成的,稱札記。
(2)心得也叫讀後感。讀書後把自己的體會、感想、收穫寫出來。
(3)綜合綜合筆記是讀了幾本或幾篇論述同一問題的書文後,抓住中心評論它們的觀點、見解,提出自己的看法的筆記。
讀書筆記範例一:《六人》讀書筆記
這本書概括了六種類型的人,是一種富於創造性和極具啟發性的概括。第一類是浮士德。浮士德是理性的化身:「我要探究窺伺事物的核心,我想得到關於整個存在的知識。我因此犧牲了我靈魂的幸福,甘願為一個時間極短的理解永受天罰。」相比之下,很多人放棄了理性的追求:「許多年以前在他的心裡燃燒的東西,那個追求事物的理由,那個追求理解的渴求,早已死而且被埋葬了。」而那些從不想生命意義及不朽的人是有福的:誰能不被噩夢驚擾?「只有那些始終注意著目前的一點需要從不想建造通到永恆去的橋樑的人。願他們有福!要擾亂他們的平衡是很難的。因此他們居然能夠免掉受一種欲求的煎熬。」第二類是唐璜。唐璜是官能享樂的化身:「一切真理只不過是官能的陶醉,而一切陶醉也只是一個夢。在陶醉的時候,我們就打破了理性用來阻止我們官能的大膽活動的那個專斷的束縛,那個虛偽的鐐銬。」唐璜抨擊偽君子:「一個這類有教養的偽君子就跟一隻受過訓練的捲毛狗一樣,他一出世,立刻就知道怎樣辨別善惡。他宣傳著尊嚴,清白和良好品行,他像一隻披著一身道德羽毛的孔雀那樣昂首闊步。他在每件事物中都找出來一個意義和一個目標,他像一隻傳染瘟疫的老鼠一樣散發著誠實和溫文的臭氣。」生命的意義與我們無關:「生命的意義,一切事物的開端和終局究竟跟你有什麼相干呢?生命本身既無意義,也可無目標。生命並不是給人來評論,來思索,來為它找尋一個事實上並不存在的意義的。對我們來說,人生應該是滿滿的一杯酒,我們得帶著狂欲大口地喝。等到酒喝完之時,官能的遊戲也就完了,那時我們不要像一個寵壞了的小孩似地哭著,我們得把空杯丟在石頭上碰碎!你問:我們從什麼地方來?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可是在你損傷你的心智,折磨你的靈魂去給那個感覺的幻術找尋一個意義的時候,光陰已經白白地逃走了,你並沒有利用過它,也不曾了解過它。」第三類是哈姆雷特。哈姆雷特是虛無的化身:「他覺得人生是十分卑鄙無聊的。任何可能有的生存的目標都是瑣碎而無價值的,就像造化的惡作劇那樣地毫無意義。」人生的目的就是死亡:「人生的目的是什麼?在我看來是
這本書概括了六種類型的人,是一種富於創造性和極具啟發性的概括。
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第一類是浮士德。
浮士德是理性的化身:「我要探究窺伺事物的核心,我想得到關於整個存在的知識。我因此犧牲了我靈魂的幸福,甘願為一個時間極短的理解永受天罰。」
相比之下,很多人放棄了理性的追求:「許多年以前在他的心裡燃燒的東西,那個追求事物的理由,那個追求理解的渴求,早已死而且被埋葬了。」
這本書概括了六種類型的人,是一種富於創造性和極具啟發性的概括。第一類是浮士德。浮士德是理性的化身:「我要探究窺伺事物的核心,我想得到關於整個存在的知識。我因此犧牲了我靈魂的幸福,甘願為一個時間極短的理解永受天罰。」相比之下,很多人放棄了理性的追求:「許多年以前在他的心裡燃燒的東西,那個追求事物的理由,那個追求理解的渴求,早已死而且被埋葬了。」而那些從不想生命意義及不朽的人是有福的:誰能不被噩夢驚擾?「只有那些始終注意著目前的一點需要從不想建造通到永恆去的橋樑的人。願他們有福!要擾亂他們的平衡是很難的。因此他們居然能夠免掉受一種欲求的煎熬。」第二類是唐璜。唐璜是官能享樂的化身:「一切真理只不過是官能的陶醉,而一切陶醉也只是一個夢。在陶醉的時候,我們就打破了理性用來阻止我們官能的大膽活動的那個專斷的束縛,那個虛偽的鐐銬。」唐璜抨擊偽君子:「一個這類有教養的偽君子就跟一隻受過訓練的捲毛狗一樣,他一出世,立刻就知道怎樣辨別善惡。他宣傳著尊嚴,清白和良好品行,他像一隻披著一身道德羽毛的孔雀那樣昂首闊步。他在每件事物中都找出來一個意義和一個目標,他像一隻傳染瘟疫的老鼠一樣散發著誠實和溫文的臭氣。」生命的意義與我們無關:「生命的意義,一切事物的開端和終局究竟跟你有什麼相干呢?生命本身既無意義,也可無目標。生命並不是給人來評論,來思索,來為它找尋一個事實上並不存在的意義的。對我們來說,人生應該是滿滿的一杯酒,我們得帶著狂欲大口地喝。等到酒喝完之時,官能的遊戲也就完了,那時我們不要像一個寵壞了的小孩似地哭著,我們得把空杯丟在石頭上碰碎!你問:我們從什麼地方來?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可是在你損傷你的心智,折磨你的靈魂去給那個感覺的幻術找尋一個意義的時候,光陰已經白白地逃走了,你並沒有利用過它,也不曾了解過它。」第三類是哈姆雷特。哈姆雷特是虛無的化身:「他覺得人生是十分卑鄙無聊的。任何可能有的生存的目標都是瑣碎而無價值的,就像造化的惡作劇那樣地毫無意義。」人生的目的就是死亡:「人生的目的是什麼?在我看來是
而那些從不想生命意義及不朽的人是有福的:誰能不被噩夢驚擾?「只有那些始終注意著目前的一點需要從不想建造通到永恆去的橋樑的人。願他們有福!要擾亂他們的平衡是很難的。因此他們居然能夠免掉受一種欲求的煎熬。」
第二類是唐璜。
唐璜是官能享樂的化身:「一切真理只不過是官能的陶醉,而一切陶醉也只是一個夢。在陶醉的時候,我們就打破了理性用來阻止我們官能的大膽活動的那個專斷的束縛,那個虛偽的鐐銬。」
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唐璜抨擊偽君子:「一個這類有教養的偽君子就跟一隻受過訓練的捲毛狗一樣,他一出世,立刻就知道怎樣辨別善惡。他宣傳著尊嚴,清白和良好品行,他像一隻披著一身道德羽毛的孔雀那樣昂首闊步。他在每件事物中都找出來一個意義和一個目標,他像一隻傳染瘟疫的老鼠一樣散發著誠實和溫文的臭氣。」
生命的意義與我們無關:「生命的意義,一切事物的開端和終局究竟跟你有什麼相干呢?生命本身既無意義,也可無目標。生命並不是給人來評論,來思索,來為它找尋一個事實上並不存在的意義的。對我們來說,人生應該是滿滿的一杯酒,我們得帶著狂欲大口地喝。等到酒喝完之時,官能的遊戲也就完了,那時我們不要像一個寵壞了的小孩似地哭著,我們得把空杯丟在石頭上碰碎!你問:我們從什麼地方來?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可是在你損傷你的心智,折磨你的靈魂去給那個感覺的幻術找尋一個意義的時候,光陰已經白白地逃走了,你並沒有利用過它,也不曾了解過它。」
第三類是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是虛無的化身:「他覺得人生是十分卑鄙無聊的。任何可能有的生存的目標都是瑣碎而無價值的,就像造化的惡作劇那樣地毫無意義。」
人生的目的就是死亡:「人生的目的是什麼?在我看來是不難解答的。人生的目的不過是死亡而已,因為在這世界裡生存的一切都是像塵土一樣地被時間的氣息漸漸在吹走的。就像在沙漠中,腳跡一下子就會被吹沒了那樣,時間也會抹掉我們存在的痕跡,仿佛我們的腳就從來沒有踏過大地似的。」
蛆蟲是萬王之王:「蛆蟲是真正的萬王之王。蛆蟲不管是國王或者乞丐,他一律吃掉,他是個主張人類平等的偉大的實行者,從來不計較官階和名號。」「他們會得意地不聲不響吃著他屍體中的美味,仿佛他生前一點也不是個轟轟烈烈的大人物,他們會吃得他只剩下一堆骨頭,而這堆骨頭又會漸漸地變成泥土。」
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哈姆雷特拒絕俄菲利亞:「人的整個一生就繞著那瑣碎的激情在打轉,那激情是大自然賜給他的,為了來愚弄他那可憐的感官的微弱的熱情。」當人處於激情之中時,他實際上是在借酒撒瘋。他故意在可憐的生活中放縱一下自己,在想像中進入天國。而實際上,那衝動經不住追究,一追就追到種族繁衍的非理性衝動上去了,它甚至都沒有精神的根基,而不過是一種動物性的繁衍衝動罷了。
第四類是堂吉訶德。
堂吉訶德是理想主義的化身:「他出發去解放人類,把人類從歷代相傳的苦難中解救出來。」
人們嘲笑理想主義者:「人們嘲笑他戲弄他,他們以為他發了狂。他那些古怪的行動常常引他們開心,他們拿自己的行為跟這個傻瓜的幻想比起來,更覺得自己的行為合理了。」
理想主義者的要害在於分不清夢境與真實生活:「然而傻瓜卻找不到劃分夢境與生活的界線,他拚命去追求奇蹟卻把理性的道路忘記了。」「對他們來說,夢變成了生存的意義和目的。他們把世界想像為他們所希望的那個模樣,他們把精力消耗在瘋狂中,最後更死於瘋狂。」
被理想主義者拯救的人最終竟然成了他的敵人:「然而這個世界上的人弄不懂他的夢,也不會為著幻想犧牲現實。固然幻想發出燦爛的光輝,可是它卻不能夠代替現實。所以並沒有一個人為著他對於行動的熱心感謝他,連他所救的那些人當他要把他們引進那些只有理想的星光照亮著的新路時,他們也都變成他的敵人了。」
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第五類是麥達爾都斯。一個靈與肉分裂的在痛苦中煎熬的人。
第六類是馮·阿夫特爾丁根。他是一位歌者。
他是不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
明世事的:「凡是去找尋藍色奇蹟的人永遠不會明了世事的。他還是沒有出生的好。」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他是天生與經濟無緣的:「凡是最深遠的事物都永遠跟生意無關。」而相反的觀點認為:「這些數目字裡面含得有最深的智慧。世間的大事就在借方與貸方兩個項目中間打轉。」
真正的歌者和詩人都是生活在天上的人,他們與世間萬事無緣,尤其與經濟無緣。也正因為這樣,餓死是詩人最正當的死法。凡是在經濟上成功的詩人都只能是半個詩人,而不是一個完整的詩人。
不難解答的。人生的目的不過是死亡而已,因為在這世界裡生存的一切都是像塵土一樣地被時間的氣息漸漸在吹走的。就像在沙漠中,腳跡一下子就會被吹沒了那樣,時間也會抹掉我們存在的痕跡,仿佛我們的腳就從來沒有踏過大地似的。」蛆蟲是萬王之王:「蛆蟲是真正的萬王之王。蛆蟲不管是國王或者乞丐,他一律吃掉,他是個主張人類平等的偉大的實行者,從來不計較官階和名號。」「他們會得意地不聲不響吃著他屍體中的美味,仿佛他生前一點也不是個轟轟烈烈的大人物,他們會吃得他只剩下一堆骨頭,而這堆骨頭又會漸漸地變成泥土。」哈姆雷特拒絕俄菲利亞:「人的整個一生就繞著那瑣碎的激情在打轉,那激情是大自然賜給他的,為了來愚弄他那可憐的感官的微弱的熱情。」當人處於激情之中時,他實際上是在借酒撒瘋。他故意在可憐的生活中放縱一下自己,在想像中進入天國。而實際上,那衝動經不住追究,一追就追到種族繁衍的非理性衝動上去了,它甚至都沒有精神的根基,而不過是一種動物性的繁衍衝動罷了。第四類是堂吉訶德。堂吉訶德是理想主義的化身:「他出發去解放人類,把人類從歷代相傳的苦難中解救出來。」人們嘲笑理想主義者:「人們嘲笑他戲弄他,他們以為他發了狂。他那些古怪的行動常常引他們開心,他們拿自己的行為跟這個傻瓜的幻想比起來,更覺得自己的行為合理了。」理想主義者的要害在於分不清夢境與真實生活:「然而傻瓜卻找不到劃分夢境與生活的界線,他拚命去追求奇蹟卻把理性的道路忘記了。」「對他們來說,夢變成了生存的意義和目的。他們把世界想像為他們所希望的那個模樣,他們把精力消耗在瘋狂中,最後更死於瘋狂。」被理想主義者拯救的人最終竟然成了他的敵人:「然而這個世界上的人弄不懂他的夢,也不會為著幻想犧牲現實。固然幻想發出燦爛的光輝,可是它卻不能夠代替現實。所以並沒有一個人為著他對於行動的熱心感謝他,連他所救的那些人當他要把他們引進那些只有理想的星光照亮著的新路時,他們也都變成他的敵人了。」第五類是麥達爾都斯。一個靈與肉分裂的在痛苦中煎熬的人。第六類是馮·阿夫特爾丁根。他是一位歌者。他是不捫心自問,我屬於哪一類?
我覺得自己是五分之一的浮士德,因為我對追尋事實真相和統計數字感興趣,我搞社會學研究;我是五分之一的唐璜,因為我喜歡享受感官的快樂;我是五分之一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常常苦思宇宙、時間和人生這些事,認為人生並無意義;我是五分之一的堂吉訶德,有挑戰傳統秩序的衝動,我對中國現行性規範的挑戰就像堂吉訶德挑戰風車;我又是五分之一的阿夫特爾丁根,有時寫詩寫小說。我唯獨不是麥達爾都斯,因為我心理健康,從不糾結,而且從年紀很小半懂不懂的時候就憑直覺在伊壁鳩魯的享樂主義和斯多葛的苦行主義之間選擇了前者。
讀書筆記範例二:《逃離》讀書筆記
我突然聽到一個叫門羅的人獲獎了。我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報導提到她的作品《逃離》,我就想起來,幾年前(2009)就讀過這小說,當時就非常喜歡,推薦給朋友,還說她該得獎。完全忘記了,是一位寫小說的朋友提及我以前這麼說過,才想起來。我讀書不太看作者介紹,只是拿過來就看原作,似乎人家是來投稿的。讀得進去的我或許回過頭來看看作者是誰,但門羅的那本書,沒有怎麼介紹作者,只記得是個女作家。
她寫日常生活最幽微的部分。生活平淡而驚心動魄。因為平淡至極,所有驚心動魄,那都是在黑暗裡。《逃離》寫的就是黑暗裡發生的事,在不知不覺中,日常生活可以說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那種如果公開,就能夠摧毀生活秩序的事件,只是許多事件被忍了又忍,最終不了了之,像落葉一樣腐爛,只是肥沃了日常生活的長青之樹罷了。
我看到一些評論,很不待見門羅。她寫的是瑣碎之事。她的世界過於消極。20世紀以降,中國文學流行的是故鄉批判,「生活在別處」。作家基本上是一群積極份子。張愛玲那樣的小說,如果不是夏志清出來說話,也是不被待見的。門羅比張愛玲更消極,她就生活在一個完全消極的世界裡,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革命,什麼是拆遷,日子百無聊賴,地久天長,「逃離」其實很做作,那裡沒有延安。在丈夫呼呼大睡之際,逃跑一個上午,又乖乖回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繼續餵馬。其實比「流亡」更驚心動魄,這是世界人生的常態。革命是動態,終將歸於安靜。「天下本無事」,於是寫作更需要匠心,因為時代幫不了你什麼忙,(比較之下,中國小說真是從時代那裡受惠良多,比較一下莫言,他不必費力,時代自己就是驚心動魄的小說。)在門羅筆下,日常生活的細節噴涌而出,隨便摘一段:「這是個雨下得沒完沒了的夏天。早上醒來,你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雨聲,很響地打在活動房子屋頂上的聲音。小路上泥濘很深,長長的草吸飽了水,頭上的樹葉也會澆下來一片小陣雨,即使此時天上並沒有真的在下雨,陰雲也仿佛正在飄散。卡拉每次出門,都要戴一頂高高的澳大利亞寬邊舊氈帽,並且把她那條又粗又長的辮子和襯衫一起掖在腰後。」一個接一個的細節,語言樸素,「我:怎麼沒注意到呢?」讀者在著迷於世界細節之美麗豐富的時候,也暗中被帶進了故事的圈套。寫這種小說,作家得有強大的寫生功夫。明治維新時,日本文學有三個潮流,一個是自我的角度,一個是女性意識的覺醒,還有一個就是正岡子規提出的寫生。寫生,對中國20世紀文學影響不大,時代風雷激盪,人生居無定所,那有功夫像正岡子規躺在一個園子裡去描述花草蟲鳥的細節。就是在21世紀,作家們還是沒有功夫來沉入日常生活世界,革命結束了,拆遷再次令人們失去生活世界,在那些連私人家具都煥然一新的小區,細節的滋生,恐怕尚待時日。如何像普魯斯特那樣在一群老家具之間去「追憶逝水年華」,對於中國作家恐怕是一個難題。從魯迅們開始的「故鄉批判」,令中國寫作總是在朝向「新世界」,直到舊世界幾乎喪失了所有細節,這在世界歷史上是相當「另類的」。「大家不太跟他們來往的主要原因是薩拉心臟有毛病,但也因為他們訂的雜誌是周圍的人全都不看的,他們聽的是國家電台的廣播節目,周圍再沒有其他人聽。再加上薩拉不從巴特里克公司的目錄上挑選衣服,卻總是根據《時尚》雜誌上的樣子自己縫製——有時候簡直是不倫不類。他們身上多少殘留著一些年輕人的氣質,而不像朱麗葉同學的雙親那樣,越來越胖,越來越懶散。」門羅顯然身處一個熟人社會。我好奇的是,加拿大也是一個新世界,馬爾庫塞的那些理論完全適合他們的世界,但他們如何在建設了一個新世界的同時,又頤養出門羅這樣的老派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