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可巧鳳姐正在上房算了輸贏帳,聽見後面一片聲嚷,便知是李嬤嬤老病發了,又值他今兒輸了錢,遷怒於人,排揎寶玉的丫頭。
2、江南應天府江寧縣監生賈蓉,年二十歲。曾祖,原任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祖,丙辰科進士賈敬。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
3、那賈珍因見發引日近,親自坐車,帶了陰陽生往鐵檻寺來踏看寄靈之所,又一一囑咐住持色空好生預備新鮮陳設,多請名僧,以備接靈使用。色空忙備晚齋。賈珍也無心茶飯,因天晚不及進城,就在淨室胡亂歇了一夜。次日一早,趕忙的進城來料理出殯之事,一面又派人先往鐵檻寺,連夜另外修飾停靈之處,並廚茶等項,接靈人口。
4、鳳姐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因見尤氏犯病,賈珍也過於悲哀,不大進飲食,自己每日從那府中熬了各樣細粥,精美小菜,令人送過來。賈珍也另外吩咐每日送上等菜到抱廈內,單預備鳳姐。鳳姐不畏勤勞,天天按時刻過來,點卯理事,獨在抱廈內起坐,不與眾妯娌合群,便有女眷來往也不迎送。
5、忽聽外面馬跑之聲不一,有十來個太監,喘吁吁跑來拍手兒。這些太監都會意,知道是來了,各按方向站立。賈赦領合族子弟在西街門外,賈母領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半日靜悄悄的。
6、寶釵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閒言中,套問他年紀家鄉等語,留神窺察其言語志量,深可敬愛。
7、寶玉沒趣,只得又來找黛玉。誰知才進門,便被黛玉推出來了,將門關上。寶玉又不解何故,在窗外只是低聲叫好妹妹好妹妹,黛玉總不理他。寶玉悶悶的垂頭不語。紫鵑卻知端底,當此時料不能勸。那寶玉只呆呆的站著。
8、接著又聽喝道之聲,原來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帶著侄女史湘雲來了。王夫人、邢夫人、鳳姐等剛迎入正房,又見錦鄉侯、川寧侯、壽山伯三家祭禮也擺在靈前;少時,三人下轎,賈珍接上大廳。如此親朋你來我去,也不能計數。只這四十九日,寧國府街上一條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
9、轉眼元宵在邇。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防太監,帶了許多小太監來各處關防,擋圍幕,指示賈宅人員何處出入,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員並五城兵馬司打掃街道,攆逐閒人。賈赦等監督匠人扎花燈煙火之類,至十四日,俱已停妥。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10、寧府送殯,一路熱鬧非常。剛至城門,又有賈赦、賈政、賈珍諸同寅屬下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謝過,然後出城,竟奔鐵檻寺大路而來。彼時賈珍帶著賈蓉來到諸長輩前讓坐轎上馬,因而賈赦一輩的各自上了車轎,賈珍一輩的也將要上馬。
11、只見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加清溜,溶溶蕩蕩,曲折縈紆。池邊兩行垂柳,雜以桃杏遮天,無一些塵土。忽見柳陰中又露出一個折帶朱欄板橋來,度過橋去,諸路可通,便見一所清涼瓦舍,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堵。
12、忽見兩個太監騎馬緩緩而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對,亦是如此。少時便來了十來對,方聞隱隱鼓樂之聲。一對對鳳龍旌,雉羽宮扇,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金黃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執事太監捧著香巾、繡帕、漱盂、拂塵等物。
13、秦鍾既死,寶玉痛哭不止,李貴等好容易勸解半日方住,歸時還帶餘哀。賈母幫了幾十兩銀子,外又另備奠儀,寶玉去弔祭。七日後便送殯掩埋了,別無記述。只有寶玉日日感悼,思念不已,然亦無可如何了。又不知過了幾時才罷。
14、正說著,只見賈環賈蘭小叔侄兩個也來請安。邢夫人叫他兩個在椅子上坐著。賈環見寶玉同邢夫人坐在一個坐褥上,邢夫人又百般摸索撫弄他,早已心中不自在了,坐不多時,便向賈蘭使個眼色兒要走。賈蘭只得依他,一同起身告辭。
15、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四面群繞各式石塊,竟把裡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且一樹花木也無,只見許多異草,或有牽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嶺,或穿石腳,()甚至垂檐繞柱,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蟠屈,或實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香氣馥,非凡花之可比。
16、忽又聽見秦氏之丫鬟,名喚瑞珠,見秦氏死了,也觸柱而亡。此事更為可罕,合族都稱嘆。
17、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18、那寶玉恐黛玉飯後貪眠,一時存了食,或夜間走了困,身體不好;幸而寶釵走來,大家談笑,那黛玉方不欲睡,自己才放了心。
19、那莊農人家,無多房舍,婦女無處迴避。那些村姑野婦見了鳳姐、寶玉、秦鐘的人品衣服,幾疑天人下降。鳳姐進入茅屋,先命寶玉等出去玩玩。寶玉會意,因同秦鍾帶了小廝們各處遊玩。凡莊家動用之物,俱不曾見過的,寶玉見了,都以為奇,不知何名何用。
20、說畢,又吩咐按數發茶葉、油燭、雞毛撣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取傢伙:桌圍、椅搭、坐褥、氈席、痰盒、腳踏之類。一面交發,一面提筆登記,某人管某處,某人領物件,開的十分清楚。眾人領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時只揀便宜的做,剩下苦差沒個招攬,各房中也不能趁亂迷失東西。便是人來客往,也都安靜了,不比先前紊亂無頭緒:一切偷安竊取等弊,一概都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