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嘉賓:老狼
阿萊,我承認我愛你,儘管我們在一起時我很少提及它。
阿萊,並不是我愛你這件事本身叫我痛苦,而是另外一件事,即你仍舊存在著這件事,想到你我共同生活在世間我就如坐針氈——真討厭,你有自己單獨的心,單獨的呼吸,單獨的行動,這一切叫我痛苦。
甜蜜的名字,痛苦的名字,我叫你離去。美麗的眼睛,憂傷的眼睛,我叫你過來——你神奇地出現,帶著你全部的矛盾和嘆息。你叫我充滿無法言喻的柔情,也為我帶來無可解脫的絕望。
你是我黃緞子一樣抖動的陽光,你是我的清涼泉水,你是我無法捕捉的影子,你是花的碎片,你是雲的碎片,你是天空的碎片,你是曠野里消散的煙霧,你是最美麗的白色泡沫,你叫我狂喜,同時,也叫我悲慟欲絕。
你是否像我想你一樣在想我?你是否像我一樣,滿懷激情地迎接尖銳的分離?你是否在深夜默念著我的名字入睡?在我們分離的時候,你會不會為記憶中的柔情而望眼欲穿?當你吃飯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們在一起吃的盛在小碗裡的可憐的湯麵?你夢見過我嗎?在夢中,我是一副什麼模樣?
每次接到我的電話時,你抓話機的手是不是在顫抖?聽到我的聲音後,你的心是不是像聽到的聲音一樣瘋狂?我親愛的眼淚,我親愛的夜晚,我親愛的寂靜,我親愛的秋天,我親愛的嗓音,我親愛的腳踝,我親愛的手指,我親愛的腰肢,我親愛的短頭髮的阿萊,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你聽得懂我只為你講出的語言嗎?
阿萊,我將叫著你的名字遊蕩在北京大街小巷,我將叫你跟我一起走,我將帶著你穿過漫長的時間,我將叫你閉上眼睛,叫你忘記害怕,叫你得到平靜,叫你感到幸福。
文章:余秀華《給你》
朗讀嘉賓:余秀華
一家樸素的茶館
面前目光樸素的你
皆為我喜歡
你的鬍子
昨夜輾轉的面色讓我憂傷
我想帶給你的
一路已經丟失得差不多
除了窗外凋謝的春色
遇見你以後
你不停地愛別人
一個接一個
我沒有資格吃醋
只能一次次逃亡
所以一直活著
是為等你年暮
等人群散盡
等你靈魂的火焰變為灰燼
我愛你
我想抱著你
抱你在人世里被銷蝕的肉體
我原諒你為了她們
一次次傷害我
因為我愛你
我也有過欲望的盛年,
有過身心俱裂的許多夜晚
但是我從未放逐過自己
我要我的身體和心一樣乾淨
儘管這樣
並不是為了見到你
文章:卓別林《當我開始愛自己》
朗讀嘉賓:馮小剛
當我真正開始愛自己,
我才認識到,所有的痛苦和情感的折磨,
都只是提醒我:活著,不要違背自己的本心。
今天我明白了,這叫做
「真實」。
當我真正開始愛自己,
我才懂得,把自己的願望強加於人,是多麼的無禮,
就算我知道,時機並不成熟,
那人也還沒有做好準備,
就算那個人就是我自己。
今天我明白了,這叫做
「尊重」。
當我開始愛自己,
我不再渴求不同的人生,
我知道任何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
都是對我成長的邀請。
如今,我稱之為
「成熟」。
當我開始真正愛自己,
我才明白,我其實一直都在正確的時間,
正確的地方,發生的一切都恰如其分。
由此我得以平靜。
今天我明白了,這叫做
「自信」。
當我真正開始愛自己,
我不再犧牲自己的自由時間,
不再去勾畫什麼宏偉的明天,
今天我只做有趣和快樂的事,
做自己熱愛,讓心歡喜的事,
用我的方式、我的韻律。
今天我明白了,這叫做
「單純」。
......
當我開始真正愛自己,
我不再繼續沉溺於過去,也不再為明天而憂慮,
現在我只活在一切正在發生的當下,
今天,我活在此時此地,
如此日復一日。這就叫
「完美」。
......
文章:艾青《時代》
朗讀嘉賓:徐和頤
我站立在低矮的屋檐下
出神地望著蠻野的山崗
和高遠空闊的天空
很久很久
心裡像感受了什麼奇蹟
我看見一個閃光的東西
它像太陽一樣鼓舞我的心
在天邊帶著沉重的轟響
帶著暴風雨似的狂嘯
隆隆滾輾而來
我向它神往而又歡呼
帶著一個生命所能發揮的熱情
給我生活的世界
我永遠伸張著兩臂
我要求攀登高山
我要求橫跨大海
我要迎接更高的讚揚
更大的毀謗
更不可解的怨
和更致命的打擊
我忠實於時代
獻身於時代
奉獻給那使我如此興奮
如此驚喜的東西
我愛它勝過
我曾經愛過的一切
為了它的到來
我願意交付出我的生命
交付給它從我的內體
直到我的靈魂
文章:流沙河《理想》
朗讀嘉賓:魏秋月、惠若琪、袁心玥、徐雲麗
理想是石
敲出星星之火
理想是火
點燃熄滅的燈
理想是燈
照亮夜行的路
理想是路
引你走到黎明
理想是羅盤
給船舶導引方向
理想是船舶
載著你出海遠行
但理想有時候又是海天相吻的弧線
可望不可即
折磨著你那進取的心
理想使你微笑地觀察著生活
理想使你倔強地反抗著命運
理想使你昂及鬢髮早白
理想使你頭白仍然天真
世界上總有人拋棄了理想
理想卻從來不拋棄任何人
給罪人新生
理想是還魂的仙草
喚浪子回頭
理想是慈愛的母親
理想被玷污了
不必怨恨
那是妖魔在考驗你的堅貞
理想被扒竊了
不必哭泣
快去找回來
以後要當心
晴乘理想之馬
揮鞭從此去程
路上春色正好
天上太陽正晴
文章:勃蘭兌斯《人生》
朗讀嘉賓:郎平
這裡有一座高塔,是所有的人都必須去攀登的。它至多不過有一百來級。
最初的攀登是容易的,不過很慢。攀登本身沒有任何困難,而在每一級上,從塔上的瞭望孔望見的景致都足夠賞心悅目。每一件事物都是新的。無論近處或遠處的事物都會使你目光依戀流連,而且瞻望前景還有那麼多的事物。越往上走,攀登越困難了。
通常是一個人一年登上一級。當他走完十級登上一個新的平台後,對他的祝賀也就更熱烈些。每一次人們都希望他能長久地攀登下去,這希望也就顯露出更多的矛盾。
這樣,大多數被稱作正常人的一生就如此過去了。
然而這裡還有一個地洞,那些走進去的人都渴望自己挖掘坑道,以便深入到地下。年復一年。
他們熟悉那地下的世界,在迷宮般的坑道中探索道路,並樂此不疲,甚至忘記了歲月是怎樣逝去的。
這就是他們的一生,他們從事向思想深處發掘的勞動和探索,忘記了現時的各種事件。他們為他們所選擇的安靜的職業而忙碌,經受著歲月帶來的損失和憂傷。當死神臨近時,他們會像阿基米德在臨死前那樣提出的請求:「不要弄亂我畫的圓圈。」()
對於那些在一生中永遠感到饑渴的人,渴望著征服的人,人生就是這樣:專注於攫取更多的領地,得到更寬闊的視野、更充分的經驗。
他們是不知足的,不可測的,強有力的。他們保持著青年的全部特徵:愛冒險,愛生活,愛爭鬥,精力充沛,頭腦活躍,無論他們多麼年老,到死也是年輕的。好像鮭魚迎著激流,他們天賦的本性就是迎向歲月的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