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華是我大學舍友。傳說他是備胎界的資深玩家,每個備胎身後必有個女神般的人物存在。
冠華國小三年級時,當時學校里流行一句話:誰追到二班的洛西西,誰就是男生中的老大。冠華想成為一個厲害的男人,他跟一群男生打賭,說一個月內追到西西,你們就要拜我為老大。
冠華追西西的方式簡單粗暴,每次下課堵在西西的教室門口,等她出來,對她說:「洛西西同學,做我女朋友吧!」西西看那麼多人圍著他們,很尷尬,也很生氣,推開冠華邊走邊哭。
冠華一臉無辜:「你做我女朋友,我就成為學校的老大,就可以保護你。」冠華邊說邊跟著西西,碰巧在轉角處遇到了班主任。還沒等冠華反應過來,西西就指著他跟老師說:「報告老師,他要我做他女朋友,我不答應,他就一直跟著我。」
冠華被老師領到辦公室狠狠地批評了一頓,被懲罰抄寫《讓我們盪起雙槳》50遍,並從此因為追西西一事名揚全校。
冠華因禍得福,國小最後三年,他跟西西分在一個班,關係開始好轉,最後成為西西的貼身保鏢。六年級時,西西越髮長得標緻,追她的男生升到兩位數。冠華越長越壯,心甘情願地跟在西西旁邊,因此得罪了一大幫人,追西西的男生形成一個聯盟,每天逮到機會就要猛揍他一頓。
冠華需要有人幫他,傳出風聲:只要跟我一個聯盟的就可以當西西的保鏢,可以陪西西上下學。風聲傳出不久,敵方就有一大半叛變投入冠華帳下,冠華成了名副其實的老大。投軍中還有一個女生叫程爽,她也在這個班。
冠華問:「你來幹嗎?」程爽說:「西西是我好朋友,我也來保護她。」冠華說:「那你負責陪西西上廁所。」程爽說:「好。」
國小畢業,聯盟解體,好在到了國中,冠華跟西西還在一個班,當然還有程爽。
西西成績好,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前幾名。冠華緊追其後。程爽每次都全班墊底。
冠華說:「程爽,你看我們仨天天在一起,就你不爭氣。」程爽說:「我理科不好,你教我!」冠華說:「我沒時間,我放學要陪西西去網咖。你去不去?」程爽說:「我不去。我要寫作業。」冠華說:「我們都是寫完作業去。」程爽說:「我寫作業慢。」
西西玩網遊,是每天放學必做的事,就這樣她的成績還名列前茅。上天真是不公平。冠華說:「好的跟不好的,就是天壤之別,就比如西西和程爽。」冠華沒有當著程爽的面說這句話,但是還是傳到程爽那兒了。
程爽跑到冠華面前,拿起一摞書砸冠華,大罵:「跟我道歉!」冠華:「為什麼道歉?」程爽哭:「你心裡清楚。」冠華自知理虧,說:「我開玩笑的,你長得挺好看的。」程爽破涕為笑,說:「沒你西西好看。」
程爽成績雖不好,長得雖不及西西,但屬於可愛型。國小六年級,同一陣營的一個男生本來追西西的,後來看競爭壓力太大,改追程爽了。程爽給那男生打了小報告,老師讓男生請了家長。後來,就沒有男生敢招惹程爽了。
唯獨冠華,恃寵而驕。冠華認為他是西西小跟班,程爽是他小跟班。他對西西好是應該的,程爽縱容他也是應該的。像上述那種情況,還是程爽頭一次給冠華臉色看,冠華有點不適應。
冠華對西西說:「程爽今天一早就來罵我。」西西說:「程爽喜歡你。」冠華:「不可能。我們是好哥們。」西西說:「你又要當老大?」冠華說:「我現在就是老大。」西西說:「你誰也不怕?」冠華說:「除了班主任,我誰也不怕。」西西說:「看,程爽來了。」冠華驚慌失措。
初三,西西交了個男朋友。男朋友是在網咖認識的,是個高中生,像個混混兒。冠華看不起西西男朋友,但因為西西,他不好意思直說,每天放學還是跟西西一起去網咖。西西跟高中生一起玩遊戲,冠華在一邊玩。
冠華對西西說:「他配不上你。」西西說:「他長得帥。」冠華說:「他是混混兒。」西西說:「我們也是混混兒。」
程爽在一旁看著他們吵,不好上前。等冠華走了,程爽對西西說:「冠華是為你好。」西西說:「我知道。」程爽說:「那你還這樣?」西西說:「我喜歡那個高中生。」程爽說:「可冠華喜歡你。」西西說:「我不喜歡他。我知道你喜歡他。」程爽不再說話。
國中畢業,西西跟冠華考入省重點,程爽讀普通高中。
西西跟高中生分手,剛進高中,立馬被封為校花。冠華跟西西不在一班,冠華在一樓,西西在四樓。
西西晚上不喜歡下樓吃飯,冠華每天幫她在食堂打飯,爬到四樓,送到西西手上。西西要吃臭豆腐,冠華就假裝生病,跟班主任說是出去買藥,其實是跑去買臭豆腐,然後送到西西手裡。
高二那年,西西談戀愛,跟學校的校草。校草人長得帥,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關鍵是校草學習也好,比冠華還好。
冠華對西西說:「你這男朋友挺牛的,比第一個厲害多了。」西西說:「昨天程爽給我打電話,問你有沒有交女朋友。她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冠華說:「她問你這個幹嗎,她不會直接打電話問我啊。」西西說:「她害羞唄。」冠華說:「我對她沒興趣。」西西說:「我現在有男朋友了,以後你就不要給我打飯了。」冠華說:「好!」語氣中帶著失落。
冠華不再跟著西西,直到有一天晚自習前,西西到班上來找冠華。西西站在門口,神情恍惚,冠華立馬出去,問她怎麼了。西西說她被甩了。冠華二話沒說,跑了。第二天,學校通報批評:冠華因打人留校察看一個月。
原來冠華衝到校草班上,抓起校草衣領就一頓暴打,結果等校草周圍的人緩過神來,冠華被一群人暴打了一頓。校草一干人等出於自衛沒有受懲罰,冠華成了最倒霉的人。但是冠華高興,因為西西每天晚上都下樓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飯。
就這樣,冠華跟西西一起走過高考。高考成績出來,西西考到北京一所師範大學。冠華發揮失常,考了個二本,決定復讀。同時,程爽高中三年奮發圖強,考到北京一所語言類學校。
復讀日子苦,好在有西西時不時打電話給他加油鼓氣。冠華苦中作樂,第二年成績出來,第一志願是西西的學校,但冠華沒去成,去了第二志願,北京的一個地質類學校。這學校的對門就是程爽的大學。
程爽知道了很開心,打電話給冠華,電話正在通話中。冠華正在給西西打電話:「我學校離你學校不遠,以後我去找你一起吃飯。」西西說:「還是我去找你們吧,你跟程爽靠得近。你們那有個五道口,我經常和我男朋友去那兒。」冠華問:「你又有男朋友了?」西西說:「是啊,他是我學長,我們院學生會主席。」
冠華心想,早就聽聞學長下手快,沒想到西西也被學長征服了。西西掛了電話,這邊程爽電話打進來。冠華接電話:「有事?」程爽語氣歡快:「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學校是對門?」冠華說:「我知道,西西說以後找我們玩。」程爽說:「我是你學姐,以後有不會的可以問學姐。」冠華說:「等到北京再說。」
新生開學,冠華來北京,西西和程爽都去車站接了冠華。
冠華出現在宿舍的時候,驚呆了我們宿舍其他人。因為我們都是家長送的,冠華身後跟著兩個美女,一個是卡哇伊型的,一個是女神范的。再看看他那樣,像個木頭,長得又不帥也不高,莫非是個富二代?但我們對冠華是不是富二代不感興趣,我們只對那兩個姑娘感興趣。我上鋪學渣男說要那個卡哇伊型的,他說那女神他hold不住。
為慶祝第一次見面,宿舍集體去外面下館子。冠華那天喝得多,給女神打電話,他說:「西西,你知道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只把我當好哥們,可是我就喜歡你。」
我們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啥,只知道冠華很快掛了電話,繼續喝酒,酒喝多了就踉踉蹌蹌去上廁所。
不久電話鈴響。學渣男幫冠華接了電話,按了免提:「喂,冠華。」「我是他舍友,你是西西?」「不是,我是程爽,是那天新生開學長得不好看的那個。」學渣男一聽是自己心儀的目標,立馬說:「你長得很好看,誰說你不好看了。」「謝謝。冠華呢?我找他有事。」「他去上廁所了,我們在吃串呢。」「喔,那我先掛了。」「好,88。」「88。」
冠華上完廁所回來,我們把這事告訴他,他說了一句:「不出五分鐘,程爽就會來了。」
果然,話剛說完,程爽就來了。自此,程爽就成了我們宿舍每次聚餐的座上賓。當然不是冠華叫的,是學渣男通知的。
一次吃飯,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程爽輸了,接受懲罰,程爽選擇真心話。學渣男問:「你有喜歡的男生嗎?」程爽回答乾淨利落,立即斷了學渣男的念頭:「我喜歡冠華,他這個木頭就喜歡西西。」冠華臉立即紅得像個猴子屁股。
接著玩,程爽又輸了。程爽這次選擇大冒險。我們哥幾個都要她親冠華,冠華不答應。
程爽說:「不要難為人家,你們換一個。」我們只好作罷,便宜了學渣男,讓程爽跟學渣男擁抱一下。
我們第二次見到西西,是在2012年聖誕。西西和男朋友一起來我們這裡玩,本來只叫冠華和程爽,但他們倆都說要happy就人多一點,我們就全屋出動了。
西西男朋友很帥,戴個眼鏡,看起來很斯文。西西說她男朋友是學校里鼎鼎大名的人物,上過電視。站在一旁的冠華不說話,程爽在一旁看著冠華也不說話。
那天晚上,程爽跟冠華表白,在電影院裡,散場時,影院就只剩下我們幾個。冠華不說話,西西也沒說話,我們也不好說話。
程爽生氣,衝出影院,等我們要冠華追時,她已消失在人群中。大家輪流給她打電話,都不接。
已經很晚了,西西和她男朋友要趕回學校先走了。我們也回了宿舍。
學渣男說:「冠華,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要告訴人家答案!不說話算什麼本事。」冠華不說話。學渣男繼續說:「你如果不喜歡人家,就直說;你如果喜歡人家,就去把她找回來。」
冠華衝出宿舍,我們站在陽台上,看見他消失在黑暗中。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冠華有沒有找到程爽,也不知道冠華有沒有答應程爽的表白。我只記得從那天以後,程爽跟我們吃飯時,她就多了個男朋友。
我們問那個男生:「你那天晚上怎麼找到程爽的?」男生回答:「我沒找到她,是她找到了我。」程爽說那天晚上她看著我們回到宿舍,就在宿舍樓旁邊的花園等,只要冠華下來,她就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我們驚呼:「這也可以!」
我們每個人就是一個荒蕪的草原,本來只屬於繁星螢火的世界,只有被彼此發現,才能夠走出荒蕪。如果你想繼續待在原地,對不起我要帶著你跟我一起走。
外面下著雨,你說雨後有彩虹,所以你寧願淋濕,你不想被傘尖擋住彩虹的一隅。你要看彩虹,我陪著你一起等,我在旁邊撐傘。如果雨後沒有彩虹,沒關係,你還可以跟我一起回家。
每個備胎都有一段衰亡史,大部分的結局都是被真愛收入囊中。如果此刻的你正在為女神疲於奔命,不妨回頭看看,有沒有一個可愛的姑娘在默默地看著你。如果有,請告訴我,我替她們打醒你!(來源/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