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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世界從不公平,努力是唯一出路

這個世界並不是公平的,你要學著去習慣它。

世界上有人一鋤頭下去,就挖出了鑽石。也有人辛苦地開山挖礦,最後一聲轟然巨響,塌方的礦坑成為他最後的墳墓。

那天在上網的時候,看見一個帖子,裡面在討論我的作品,和我的生活。裡面很多人,大概一百多個跟帖,看上去特別熱鬧的樣子。

他們的討論分為兩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我以前很喜歡他的作品,他寫的《夏至未至》,他寫的《愛與痛的邊緣》,裡面的小四多麼純真,單純的校園夢想,他簡單的學生生活,他和朋友在學校門口喝一塊錢的西瓜冰。你看看他的現在,充滿了物質,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我家裡有很多的書,歐美的,大陸的,中國台灣繁體版的,日文的。各種各樣的書。無論我是否看得懂,我都會拿起來沒事就翻一翻,看一看別人的設計,別人的想法,和別人的圖書出版理念。而中文的小說,一看就是一下午。

但是我很少看自己的書。

我發現我再也不會回到我之前的那個歲月里去了。那個散發著游泳池消毒水氣味的夏天,那個高三煉獄般的日子,那個香樟樹茂盛得像是濃郁的海洋般的季節。我在那樣的年歲里高喊著我不要長大我希望永遠做小孩子我羨慕彼得·潘我一定要去永無鄉。

但後來,我漸漸地放棄了。

因為在進入社會以後,我因為這樣單純的自己,而被無數的人嘲笑過。人們不同情眼淚,人們不憐憫弱小。當你委屈地在網上傾訴自己的痛苦,轉瞬之間,你的文字就被轉貼到了四面八方,無數的人用這些矯情和委屈的話語,作為攻擊你的武器。

像是自己親手擦亮了匕首,然後雙手奉上,讓別人刺穿你的心臟。

我也想要永遠都躺在學校的草地上曬太陽,我也想要永遠喝著一塊錢的西瓜冰而不會有任何的失落,我也想要永遠穿著簡單的衣服,聽著簡單的 CD,過著簡單的十七歲的生活。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的生命里,再也不會擁有另外一個十七歲了。

我也曾經嘗試過打車去參加上海的一些活動,對方接待我的人,用那種充滿了嘲笑和鄙夷的目光,看著我從計程車上下來時的樣子,他們親切地拉過你的手,對你熱情地微笑。然後到後台的時候,他們和別人分享他們的喜悅:「我和你說喔,他窮酸得,車都買不起嗎?」

我也經歷過第一次參加時尚雜誌的拍攝,提著一大包自己喜歡的衣服去攝影棚,然後被雜誌的造型師翻著白眼,在我的紙袋裡翻來翻去,找不到一件她看得上的衣服的時刻。攝影師在旁邊不耐煩地催促著,造型師更加不耐煩地說:「催什麼催!你覺得他這個樣子能拍麼!」

鋒利的社會像一把刀,當它砍過來的時候,你如果沒有堅硬的鎧甲,你就等著被劈成兩半。

他們討論的第二個部分是:他的錢還不是我們買書給他的錢!他拽個屁啊!要是沒有我們買他的書,餓死他!他能穿名牌麼?真是對他失望!

小時候,在銀行工作的媽媽,因為多數給客戶一百元,而被罰了賠償,並且額外扣了一百塊工資。在那個我媽媽月工資只有一百二十塊的年代,媽媽流了兩個晚上的眼淚。

在我大概七歲的時候,爸爸買了他人生里第一件有牌子的襯衣。花了不小的一筆錢,但是爸爸笑得很開心,他站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地看著鏡子裡氣宇軒昂的自己。

這些都是和錢有關係的,錢帶來的開心,和傷心。

但是,當我們花錢看完一場電影享受了愉快的一個半小時,當我們花錢買完一張 CD享受了一個充滿音樂的下午,當我們在餐廳花錢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當我們在商店買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心情愉快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會去對電影院、音像店、餐廳、商店的人說:「你們憑什麼賺錢?要不是我們給你們錢,你們早就餓死了!」

這是我看到第二個部分的心情,好像他們在看我的小說的時候,並沒有享受愉快的閱讀過程,似乎我的故事永遠都沒有給他們帶來過感動和思考。似乎我並沒有辛苦地寫作,只是在白白接受他們的施捨,他們給我的錢。好像他們並不是心甘情願地購買圖書,而是我拿刀逼著他們買的一樣。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乞丐。因為只有乞丐,才會聽到別人對他說:「要不是我給你錢,你就餓死了。」

在和媽媽的電話裡面,媽媽很氣憤:「你不要理睬他們。你光明正大地賺錢,你不偷不搶,憑什麼做其他行業的人賺錢就是天經地義,而你辛苦地寫書給他們看,編雜誌給他們看,還要受他們的侮辱?!」

我在電話里和媽媽說,這沒什麼。

掛掉電話之後,我洗了個澡,然後繼續開始寫《小時代》最後的結尾。

這是我沒有睡覺的連續第四十九個小時。出版社的截稿日懸在頭頂,我喝了杯咖啡,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02:10,然後繼續開始工作。如果從樓下的草坪望上來,可以看見我房間孤獨的燈,亮在一整棟漆黑的樓里。但是,他們不會看見的,他們這個時候,正在享受甜美的睡眠和夢境。

他們看見的,只是你清早提著名牌,走到樓下,司機拉開車門你坐進去的背影。他們嫉妒的眼光把你的後背戳得血肉模糊。「要不是我們給他錢,他早就餓死了!他憑什麼穿名牌?!」

我明白你對這個世界的巨大失望。因為,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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