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鎮,一隻靈蝶款款飛起,飄洋過海,又緩緩停留在歷史的扉頁上。
這扇動輕盈翅膀的,便是木心先生。他自甘平淡,隨緣而適,淡然處世而又執著不屈,活出了自己的境界,凝成了智慧的詩篇。
他的一生,怎可用「傳奇」二字草草概括?木心先生走出烏鎮,踏上美利堅的土地,又決意返回,投入故鄉的懷抱,自樂於慢速的生活,自得於「車、馬、郵件都慢」的日子。
然而,狂風暴雨砸向先生。「文革」期間,他被捕入獄十八個月,慘遭三根手指的斷截。先生的眼中該是寫滿了後悔吧?可是沒有,他在獄中用本該寫交待的紙洋洋灑灑留下了六十多萬字的獄中筆記。每一字,都匯聚了先生的堅毅、隱忍與智慧。
靈蝶扇動著翅膀,他的眼睛依舊雲淡風輕。先生,將自己煉成了一塊璞玉;閃光中,其魂魄神遊於文學與藝術的天地。
「歲月不饒人,我亦未曾饒過歲月。」在《雲雀叫了一整天》裡,木心如是說。手裡夾著一支菸捲,面對自己殘缺的手掌,先生百感交集但又分外沉靜,仿佛這一切風雨與自己無關。是靈蝶,即使被折斷翼翅,也要努力地飛翔。
就這樣,拿起一支筆,飛速沉游,木心在卷頁上繪出屬於自己的智慧的江山,將生活塗抹得色彩斑斕。在外部條件極其黑暗的那個年代,先生不曾因沿途巉岩而退去了步伐。
「我本該放手,可我未曾停止痴纏」。這一「痴」字,便是先生內心的精神境界吧。偏執地追逐,將一生的智慧和風骨寫成了詩。
智慧是一種境界,先生用手繪的黑白琴鍵奏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樂章。筆耕不輟,宛如靈蝶,翩翩起舞,無拘無束,自得於人生之樂。
如今細想來,先生曾於《從前慢》中提及「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然而,在先生八十多歲的漫長時光里,卻始終孑然一身,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了藝術與文學。超脫而又不受牽絆,做一隻自由的靈蝶;瀟灑而又不放縱,被文學與藝術的紅線牽引著。先生內心,安於這一份充實和自我的感動。()
素心花對素心人,先生之「素」,化為飛動的風景,裊裊間進入人的心底,成為永恆的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