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淳樸而純實的人們,為了活著而在奔波,為了活著而在努力奮鬥。在夾縫「煉獄」中生存,本道生活太過不易,經歷太多生生死死,經歷太多喜悅苦痛,大喜大悲之下,最終縈繞在心頭的是看清一切的淡然。 合上書,撫平自己心中微微泛起的叫做「苦郁不平」的漣漪,認真思考起來。「活著」這個詞的本身其實就是對於《活著》這本書最好的詮釋吧。
活著,那到底什麼才是活著呢?是一生璀璨輝煌,名利雙收,就此走向人生巔峰?還是吃喝不愁,放飛自我,肆意揮霍?還是窮苦一生,茫然無助,默然忍受坎坷一生?不,都不是!活著,是繁華落盡一片蕭瑟中對生命意義的終極關懷,是以活著為基本目的而產生對生命本身的一種要求。
福貴想活著,於是他就去做了,努力的活著!翻看《活著》一書的評論,是微微有點詫異的。我並不喜歡去反駁別人的想法,但我真的不太認同「富貴的後半生是一種痳木的苟活」的這一類的想法。福貴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員,他有著去補償他過去所犯下的錯誤的權利,同樣,他也可以有著過一個平凡的生活的權利。前半生,福貴欺民霸市,目無尊上;後半生,他戾氣全無,只想為自己的後半生而打拚。福貴想活著,於是他在經歷了一次次傷心苦痛後選擇了堅強去忍受。曼德拉曾經說過:「生命中最偉大的光輝不在於永不墜落,而是墜落後總能再度升起。我欣賞這種有彈性的生命狀態,快樂地經歷風雨,笑對人生。」所以,像福貴這種有彈性的承受生活的所有苦難,能接受自己從高處跌落下來的落差,還不足以證明他的努力,他的奮起嗎?難道就因為福貴在後半生並沒有活出我們期待中的樣子,就因為他的沉默忍受,而把他的行為看成是一種「痳木的苟活」嗎?不,他能度過生命中的所有不幸,這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一種始終不會出現「絕望」的態度。曼德拉不就這麼說的嗎?「你若不屈服,這世界又能把你怎樣」?
《活著》用一種很平靜,甚至很緩慢的方式,將人們在閱讀可能存在的一個又一個向好的方向發展的幻想逐個打碎。而余華,就像一個熟練的外科醫生慢條斯理地將生活殘酷的本質從一層層的假象里剝離出來。記得余華在他《活著》一書中寫到: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這就是對感動深刻的理解。真正在苦難的拷打下刻畫出的輪廓是堅硬與無奈的,更是無聲的。因為習慣苦難,習慣到自己都不覺得它是苦難。福貴經歷了太多的坎坷,習慣到最終把自己都當成了一位人生的看客。
福貴生活的時代背景可能就帶有點灰色低沉色彩。從國民黨統治後期到解放戰爭、土改運動,再到大煉鋼鐵運動,自然災害時期……雖小說有意淡化了社會政治背景,但是這樣反而更容易讓我們看清楚福貴想掙扎卻愈發掙脫不開的無力,看清苦難下一種最原始的生存狀態,也因此,讓我們更近一層地去感受福貴的忍耐之路的心酸歷程。也許,一個人前半生的罪過要拿他整個後半生來贖還,也許一個人不能選擇生活的因,一個人生活的果卻可以去選擇。所以活著的人本身就是偉大的,他戰勝了太多的存在和不存在、發生和沒有發生的意外。
活著又何必多言。余華在自序中說道:「『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裡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當我們學著去忍受,當我們學著去用樂觀承受生命之重,當我們把活著當成一種責任,那麼苦難和悲痛也就不再有剛提起苦難和悲痛的那般苦澀,自然生活中也就不再存在絕望。「千鈞一髮」大概就是在說這樣一種對苦難的巨大承受力吧。活著,責任,樂觀,堅持,所有的辭彙合起來讓我有了一層新的領悟。
淡然!是晚年福貴給我最大的感觸。歲月的磨練讓心靈在塵埃中洗盡鉛華,潔白純淨。遊覽過萬千世界,經歷過生命的傾盆暴雨,凝聚而成的卻是生命的一泓清水,給似水流年增添了柔和,讓生命在落葉中安享靜美。恬靜的年華里,不再問花開幾許,只問是否淺笑安然。一人一牛,樂的安然自在。
整個故事已經讀完,人物的結局也已經了解,心中的澀然久久未平,但晚年福貴心中的淡然也算是給我們讀者的一絲絲欣慰了吧!
說到這裡,我開始感激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比起福貴的不容易,我實在幸福太多。就讓我載著樂觀的心態,且歌且徐行,去尋找活著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