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風呵,
你就這樣的吹,
細細的雨呵,
你就這樣的落。
沒有風的春天是這樣的沉悶,
沒有雨的人間是這樣的寂寞。
風正在吹呵,
雨正在落,
這正是我的呀我的時節,
把門兒敞開讓風兒進來,
再聽聽細雨在說些什麼:
它說,故鄉正可愛,
桃花已染灼了四野。
有人在計算著花開花落,
「歸來吧,」
他們說,「時光易過」。
它說,有幾個青年朋友,
在遠遠的海上飄泊,
他們說,「大家曾做過同樣的美夢,
而今啊卻一一雲散煙滅。」
風正在吹呵雨正在落,
這正是我的呀我的時節。
把衣服解開讓風兒進來,
讓細雨來和著我的靈魂微歌:
「在這時節呀在這時節,
這時節我只合獨坐獨歌。
有誰還管他是故鄉還是他鄉,
更不知朋友們誰冷誰熱。
「我知道時光是已經過去,
我更知今後的艱苦日多。
所謂『故鄉』那只是我已脫的墳墓,
而朋友們也只說一番空空事業。
「已脫的羅網再不能誘我,
虛無的夢境已不許重說。
我的腳已深深蹅落在地上,
我要開始到人間去跋涉。」
簌簌的風,還是這樣的吹,
細細的()雨,還是這樣的落。
明朝呀,明朝有更藍的天海,
明朝呀,明朝在更紅的花朵。
(選自《詩與評論》,1984年,香港國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