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六日,我帶了書包到學校。借用 W. 惠特曼詩題為「一二·一」慘案而作。
我聽見有聲音向我控告:
「先生,你是來上課嗎?」
為了爭取言論自由,
為了抗議無理的壓迫,
他們罷課了。
我心裡暗暗答道:
「我不是來上課的。」
而我的沉甸甸的書包,
也忽然盛滿了空闊。
十二月一日,
最悲慘的日子,
真正的匪徒,屠殺了善良的學生!
我空著兩手走進了學校,
我又聽到有聲音向我控訴:
「先生,他們為爭取民主,
反內戰而流了血,你呢?」
我呢,我羞於掏出手絹擦掉我的眼淚,
我兩手捏得滿滿的,
我心裡塞得滿滿的。
我閉緊了總是要爆炸開的口唇,
走進了我們的大圖書館,
我在四個死者身上,
讀到了仇恨的血誓。
我說我今天是來上課的,
這是最新的,最初的一課,
然而我今天不是先生,
而是一個小學生。
我站在()那裡不能走開,
好象在等待發落,
直到有聲音向我嚴厲地斥喝:
「你呀,你這壞學生,這一課你不及格!」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