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畢業那兩年,朋友阿凱一直處在極度焦慮的狀態中,情緒也是起伏不定。唯一的發洩方式,就是在網上寫點東西,理解的人給些隻言片語的安慰,不理解的人笑笑飄過,看不懂的人說他是在「發神經」,活得虛無縹緲。
其實,他的焦慮不是無緣無故的,許多人大都經歷過:不敢去想未來,不知道明天在哪兒?
走出象牙塔,漂泊在異鄉,手裡攥著僅有的幾百塊錢,租著一間簡陋的房子,每天去網咖投簡歷,把城裡的各個區都跑遍了,兩個月下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手裡的錢越來越少,瞅著昔日的同學朋友都漸漸穩定了下來,心裡不由得著急和恐慌。
最難受的,是父母打電話來詢問近況時。實話實說,自己面子上掛不住。父母供養自己多年,盼到了大學畢業,總以為熬出頭了,若知道自己連工作都沒找到,怕是心裡會失望。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違心地報喜不報憂,說自己一切都挺好,掛了電話之後再偷偷地抹兩滴眼淚。倒不是覺得委屈,而是體會到了生存的艱難和無奈。
沒入世時,想著繁華的城市裡,遍地都是施展才華的機會,就像鄉村田野里盛開的小野花那般。可真的走進了社會,才知道多數人不過都是湊合著過日子,總得先在這個無親無故的城市裡活下來,才有資格去談夢想。
第一份工作,每個月工資1200塊,阿凱接受了,因為別無選擇。月底發工資,按照天數計算,他拿到了400塊錢。那400塊錢,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儼然就是救命的稻草。他握到手心出汗,心裡默念著一句話:終於可以生活了。
當日子逐步進入正軌時,生存的壓力基本上已經被解決掉,至少可以租得起便宜的房子、吃得起小餐館的飯菜。然而,最初的那份焦慮卻沒有隨之消散,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周圍有人升職加薪,有人出國留學,有人進了外企,有人買了房子,有人開上了車,還有人已經開始籌備結婚的事了。別人的生活似乎總在大步向前,自己過了生存的基準線,跟別人一比,卻還有著漫長的距離。
身邊的女友也不再像大學時那樣簡單純粹了,一份可愛多冰淇淋已經打動不了她的心,她現在想要哈根達斯;看到別人在城裡的某個角落裡,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再看自己簡陋的出租房,她滿心委屈,雖未直說,一切卻都寫在臉上。
他慌了、亂了,面對著現實中的自己,他不知道明天究竟會怎樣?他所憧憬的那些未來,他給她的那些承諾,在他心裡,越發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終於,愛情敗給了赤裸裸的現實。許多事,想通了就不會糾纏不休、頹廢消沉。失戀的痛苦在所難免,但阿凱還是清醒的。為了讓自己儘快調整好狀態,從過去的回憶里抽離,他將大把的時間和精力放到了工作中,不再關注周圍的人是否結婚、買房、升職,那些只會平添他的煩躁。
他從原來的辦公室職員,調到銷售部做業務,每天早出晚歸,跟諸多陌生的客戶打交道。這仿佛是一扇特別的窗,讓他有機會見識到另一個世界,也為他的心開闢出了另一條路。他忘記了時間和憂慮,專注於每一天的任務和每一位客戶。
從最初的屢屢遭拒,到後來的小訂單,再到後來拉到了大客戶,一路走得崎嶇艱難,卻也帶給了他莫大的鼓舞和信心,治癒了他心底的傷,驅逐了他莫名的焦慮。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現在的他,已經在公司里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獨立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上赫然寫著三個字:經理室。是的,靠著自己的奮鬥和努力,他已經成了公司的業務經理,有公司配備的車,房子雖然還是租的,卻早已不是簡陋的小屋了。
每逢節假日,他可以坦然地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一切安好,偶爾還會接父母過來小住。至於感情,那個最重要的位子依然空著,但他不再焦慮和恐慌,倘若遇見對的人,他相信,他給得起她幸福,給得起她一個溫暖的家。
回首走過的這段歷程,阿凱總是笑著說:「以前,我很擔心我的未來,每天焦慮得睡不著覺,心裡就像揣著一窩兔子。後來我也想開了,就只管過好眼前吧,結果日子竟然變得好過了,事業也順當。我突然明白,有些事情你拚命地想、擔憂,根本沒有用,把眼下能做的做好了,結果不會太差。」
人生的路上有無數的驛站可以歇腳,有的包袱可以等到該背的時候再去背,用不著把所有的包袱都背在今天的背上。你我都只能活在此時此刻,所以,真的不必害怕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