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光一次絕望的閃耀之後,沉淪於深淵。
失明者磨一面鏡子,像斯賓諾莎磨出的那樣,「傍晚與傍晚毫無二致」。
你把黑暗磨得光滑,不是用來映照面孔的千篇一律,和盡人而知的標準答案。
不是,不是。你從貯滿沙的陶罐,傾出了一滴滴水的清澈。
你為數字般枯燥的蒼白人間,點亮了一簇
夢幻的星座。
「老虎的黃金」,你說。
「最後的玫瑰」,你說。
你把花瓣與黃金揉碎,放在齒間咀嚼,
嚼成苦味的汁。吐出來的
便是一折神話,傳奇,和詩了。
便是一面鏡子,迷宮,和夢了。
和你談話不需要開口,打開你的書,便是跨進客廳的入口。
長椅上坐著兩個人:博爾赫斯和我。
「陌生人」,你打開了《長城與書》:「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有一道巍巍的城牆,夢一般蜿蜒」。
「她是」,你沉吟著問道:
「凱撒的影子,還是一座碑?」
博爾赫斯全()身披黑,惟一頭銀髮,龍捲風似的,翻展出無盡的智慧。
「書呢?還能不能找到一粒焚書的灰?」
「那灰,已化為夢中的蝴蝶,在飛。」
我看見那失明的眼睛亮了一下。
在東方,他伸出了捕捉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