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影評(一)
和靜歐尼今天去看了歸來的點映會,張藝謀用歸來這部電影證明了自己在電影界的存在感,不再是金陵十三釵那樣的大場景,沒有華麗的衣裝,鞏俐和陳道明黯淡的衣裝預示著悲情的故事,整部電影就是一個小故事,卻闡述人間大愛,一種矢志不渝的感情,故事的開篇和結尾都有些欠缺火候,特別故事的結尾過於簡單,沒有陳郁的尾聲,只是鞏俐和陳道明老年的樣子,站在那個等待歸來的車站,人已老,是以非,空留遺忘記憶的遺憾,徒留一地悲嘆。
文化大革命的年代,無論做什麼激進的事情,在現在看來多麼的荒謬,放在那個激盪的年代,就有著合理性,女兒背叛父親,成為告密者,在如今看來有些大逆不道,放在那個年代,它就是合理的,每個人堅定的政治信仰,每個人慷慨的革命熱忱,讓你覺得這個世界就是紅色的,那個時代就是奮進的,所有人不分對錯,只要革命,就有前途。如今看來歷史的車輪滾滾,鑄就了很多悲情之歌,我們無法評判那個年代,只是知道歷史前進的曲折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就可以改變,我們都希望世界是美好的,時代是進步的,沒有惡人,只要大同的理想社會。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就有鬥爭,這就是人類進化史無法避免的課題。我們都只是這軲轆壓過的痕跡,代表著一段段歷史的車印,訴說屬於自己年代的人生之歌。
男主人公陸焉識由於繼母的脅迫娶了他的妻子,他並不愛他,只有在那風沙滾滾的戈壁,寂寞的遙望從前的人生,才發現他是有愛的,他還是愛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最終也原諒了孩子的背叛,還是懷念與妻子最初美好的時光。相逢何必曾相識,人生苦短,記得與忘記已經成了一種形式上的符號,只要心中有愛,才能讓愛有所延續,才能繼續為愛的人付出生命的餘暉。即使妻子的忘記,他也義無反顧的愛著她,成為陪伴她最後時光的伴侶,有些愛不需要回答,漁光曲穿梭了這部電影,簡單的音符,沒有華麗的轉調,只是簡單的,仿佛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訴說他洗盡鉛華的歷練,和他心中永恆的愛。回去來兮胡不歸,你何時歸來,歸來的並不是一個人,歸來的還有幾十年的情愫和一個女人期盼愛人的心愿。
那個革命的年代已經離去很久,我們青年一代終究無法懂得愛一個人的那份心酸,愛一個人的那份失落,愛一個人的那份苦難。愛情終究是一個年代的陪襯,我們無力抗爭歲月,也無力抵擋年代的沖刷,在滾滾紅塵中,如果能有一個值得等待,值得付出,值得愛的人,那麼歸來的就是一份愛。張藝謀的電影還是進步了很多,整部電影即使配角也十分出色,還原了那個久遠的歷史,讓我們懂得這份愛情的艱難歲月,這份苦難中愛情的流產。如今我們的年代不再有鬥爭,不再有距離,人們不再寫信訴說衷腸,然而人與人之間的愛情卻抵不過當年的那張書信,留得住荏苒,留得住時光。人與人不愛了便放棄,甚至不愛的人也可以維持一段利益的婚姻,與那個年代與愛人分離無法相認相比,我們活得更可悲。歸來的人,歸來的故事,歸來的歲月,歸來的遠方的你,歸來,似曾相識的愛,只是簡單的愛。
歸來影評(二)
沒有科幻,沒有視覺效果,但張導演就在熒幕上講了這樣一段平淡無奇,但又震撼人心的故事。他也是個講故事的人,從每個細緻的角度給觀眾詮釋了什麼是愛。
故事的背景是文革後期,與家人音訊隔絕多年的勞改犯陸焉識,因思念心切在一次農場轉遷途中逃跑回家。但那些組織上的人員卻告知他的家人不要與他接觸,還說是秘密。母親馮婉瑜當然是時刻盼望著他的歸來,收到他的信件後,執意地要去與他會面。但女兒卻認為父親的逃跑給她的舞蹈擔任主角帶來了壓力,便把他倆見面的地點告訴了組織女兒想方設法阻止母親馮婉瑜與父親陸焉識相見,結果使夫妻倆近在咫尺,卻只能再次相隔天涯。
三年後文革結束,陸焉識平反回家,來接她的卻是女兒。這是他才知道,女兒已經不跳舞了。經過那次事情,女兒依舊沒有當上主角。而且有一件讓我感觸的事,在表演結束時,每個人,無論觀眾演員,竟同時拿著「小紅本」,這使我這沒有經歷過文革的人也感受到文革的可怕。此時的她,放棄了自己的芭蕾夢想,成為一名普通的女工,甚至因為做過一些過分的事被母親趕出家門。
但當他回到家時,我就感覺奇怪了,為什麼母親馮婉瑜沒有哭?三年沒見面了,離別的悲傷應該不會不表現在她的臉上。而且牆上為什麼貼了「隨手關門」,她難道會忘記。我被她的演技所折服,這失憶是如此的「自然」。是的,她失憶了。
妻子因為過度思念他,記憶力衰退,患了選擇性遺忘症,但她記得的只是在外面的陸焉識,是一段無法打撈的記憶,但當他出現在他眼前時,卻下意識地認為他是「方師傅」,將他趕出家門,他只能住在雜貨間。但他對馮婉瑜的愛支撐著他沒有放棄。無可奈何的陸焉識只能將自己在那二十年中寫下卻從未寄出的信寄給了二十年後的馮婉瑜。每天像個老朋友一樣,陪伴在婉瑜身旁,為她念信。在婉瑜眼中,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念信的同志」,而她的丈夫陸焉識,仍在遠方。就這麼陪伴著,把前半輩子從來沒給過她的耐心和等待攢夠了一樣都給了她。即使她看上去再也記不起他是誰,他也沒有顯出半點急躁來。他為什麼要著急呢?他早就打算好了,他餘下的時間早就在那二十年里盤算好了,都是她的,他是把命給她了,如此一來,反而有了知足的淡然。他們可以就那麼靜靜地像一對平淡無奇的老夫妻。雖然想方設法也沒能喚回馮婉瑜的記憶,單能這樣守護著她,就足夠了。這「痴情」演的太過真實,讓人無法自拔。
這部從一開始就知道並不輕鬆的電影,看到這裡,卻讓我有種意外的感覺。這個一直讓人覺得苦澀心酸唏噓感慨的愛情進行到這一步,竟因為婉喻的失憶,陸焉識對失憶的婉喻的重新追求和陪伴,帶來了一絲絲的甜蜜,美好的一如初見,淡淡的,帶著最初的愛慕和溫馨。
更讓我感動的是馮婉瑜對陸焉識的愛,這不是失憶,是愛的太深。因為陸焉識「寄」的信,所以每個月5號,她都會去火車站等焉識。颳風下雨永不變,她在牆頭貼上「5號接焉識」的字條,她在報紙上一遍遍臨摹「陸焉識」這三個字,即使記憶壞到不記得怎樣寫字,她也照著被雨水打濕的字元重新寫下自己愛人的名字,只為這一份忠貞,只為這一份堅守,只為這一份等待。甚至因為女兒剪了父親所有的信而趕她出夢,是多大的悲傷才會讓她對女兒說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給我出去。」這幾個字。
但通過這裡,我們也體會到父親對女兒的愛,他通過念信讓馮婉瑜回到母親身邊,對她以前打小報告,剪照片的事以最寬容的態度原諒了女兒。而女兒也用他的行動,為父親創造接近母親的機會表現了她的後悔以及對母親的照料表現出了她的孝順和愛。
縱觀電影,穿插重疊了太多的愛,夫妻堅守的愛,女兒對父母的愧疚,母親原諒女兒的愛。婉瑜因為愧疚當年沒能見到愛人,即使失憶仍不忘「不能再把焉識鎖在門外了」;年復一年地去接了一輩子火車,只為了愛人信里的一句「我5號就到」;寫了二十年寄不出去的信,最後還得作為陌生人念給愛人聽,只為了能夠天天看到她即便帶著陌生的眼神。
結尾更是點睛之筆,陸焉識騎著頭髮花白的馮婉瑜在漫天飛雪中守望著那個還未回來的「陸焉識」,在那鐵門關閉的一剎那,很是悲涼,期待又落空了,但透過鐵門,我熱淚盈眶的注視著溫暖的兩顆心緊緊地系在一起,但嘴角卻不禁上揚。這是最好的結局,只要他們都愛著對方,就足夠了。
歸來影評(三)
影片《歸來》的色彩處理很有意思。張藝謀原本擅長運用濃重熱烈的色彩,本片卻偏淡偏冷。這樣做的動機需要導演本人陳說,但就影片本身而言,這種色調是否有效地傳達了主題則大可商榷。
當然,對於歷史和悲劇題材,冷調是最常用的元素。但又不是必然的,更未必是有效的。縱向比較來看,張藝謀的《活著》就採用了只比《紅高粱》稍微沉著踏實的彩暖色調。在橫向上,《藍風箏》選用了灰藍,那是親歷者對自身傷痕的撫摸。《霸王別姬》選用了棕紅,那是文化者對歷史的打量回味。《陽光燦爛的日子》選用了金黃,那是少年人感受到的浪漫情懷。《辛德勒名單》選用了黑白,那是後來人對族群命運的考證。這幾種色調,都是一種與理性內容相聯繫的敘述聲音,指向某個清晰的主題。那麼,《歸來》的色調指向了什麼呢?相對於劇情的時代內容,它不夠沉潛,也不夠冷峻,但在4K和巨幕技術的支持下,足夠細。
這個答案可能從《歸來》上映前媒體大量使用的一個詞語中找到端倪:洗盡鉛華。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張之前的一批影片留給公眾的印象是「鏤金錯彩」,那種富麗堂皇的華麗更符合商業大片的定位。現在,張以「出水芙蓉」型的身段,向著藝術、美學、文化歸來了。這不是一次自然而然的著色,更像是一次刻意為之的褪色。()然而,新畫面時代的《千里走單騎》《山楂樹之戀》不是已經在洗鉛華了嗎?其間差別到底何在?而且,那些鏤錯雕琢的匠氣仍在,揮之不去。
張藝謀表示,那個年代裡,文革時和父親劃清界限常見,是忠誠不是冷血。以此判斷推論,《歸來》也大可不必如此做清冷孤高貌。
《歸來》的剪輯手法也令我不解。影片沒有提供太多遠景,原本已然不能呈現完整的年代景觀了,而頻頻使用的跳接就更加把空間和運動變成碎片。當陸焉識小心翼翼地躲開監視者,繞上樓頂、下到樓道,鏡頭顯然可以更親近地觀看那棟老建築物和周邊的環境,從而建構起完整和連續的心理時空。精心調度、太過流暢的長鏡頭或許會招來炫技的指摘,但簡樸的長鏡頭卻無不宜之處。當然,如果說主創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讓觀眾看到整體——無論是事件還是場景,那麼這個目的倒是達成了。
整部影片的結構便在這樣一種跳接的節奏里展開,凡是不去深究的,無論是國家大事,還是人物心理,全都留白。留白太多,全局斷裂。老一代觀眾或許能腦補,年輕人則不免一片茫然,歷史教科書上的文字遠不足以將他們帶入影片虛構的情景。他們只是在看到郭濤張嘉譯等熟悉的臉孔時,輕鬆地笑兩聲。
於是引出另一些問題:4K、巨幕,這些賣點對於一位舊日藝術片大腕、對於一部畢竟觸碰了重大歷史敏感問題的影片,有何意義?何必拍知識分子陸焉識的故事?劉慧芳的渴望不就夠了?
在這次的等待中,無論等待的是什麼,都沒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