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96年進電影學院,傻不稜登地背著包進了電影學院之後,在我們班裡邊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見到了那麼多美女帥哥,然後就碰到了我的初戀。那會兒我真的覺得她很漂亮很好看,我覺得我這輩子從來沒見到那麼好看的女生,可是她拒絕我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拒絕我,後來她告訴我說,「因為那會兒你太胖了」——那會兒我一百五十多斤,比現在胖很多。又說「你太土了」——我一開始不知道我土,後來我演了成冬青(電影《中國合伙人》中的角色),我才知道我原來真的是個土鱉,因為成冬青太適合我了。
我在2004年左右拍了一部戲叫作《龍票》,當時是我要自己開車去劇組。經過一個沙漠,結果我開著開著剛過一個坡,一上坡我就看到坡下面有個大坑,我往這一拐可能就翻車了,完全不敢打方向盤。結果車剎不住了,側滑了48米,直接翻到了沙漠裡。我旁邊一個男助手沒事兒,他把我拉出來了,我一臉都是血。送到醫院,醫生一拍片子說我脖子又裂了。我的第五、第六節頸椎骨折。醫生說:「你呀,必須趕緊去縣城的大醫院去打一個石膏,至少是固定住三個月不能動。」我堅持要拍戲,因為所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跟我到了內蒙古。
我想了一下跟醫生說:「醫生,你給我想一個辦法,讓我既能拍戲又能養病。」他說:「沒有,你要是去拍戲就是瘋了。」我說:「醫生,這樣吧,你們想辦法從縣城上給我買一個脖箍,箍住脖子不能讓脖子動的那個東西。我戴著它,如果我要拍戲我就把它摘下來,不拍戲我就把它戴上。」醫生說:「你瘋了吧,你連命都不要了,你這個差一點點就要癱瘓了。」我說:我真的不忍心讓大家都在等我,你就讓我去吧。」他說:「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後來我在頸托還沒到的情況下,揪著自己的衣領就這樣固定住不讓自己動,坐了半個小時的過山車進到沙漠裡,在那兒拍了一個月戲。我到現在為止都要睡柱狀的枕頭,我坐車也要睡柱狀的頸椎枕,否則我不能動。
我剛畢業的時候拍了一部戲叫作《網蟲日記》,晚上自己開車回家被車撞。過那紅綠燈的時候,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輛裝滿沙子的兩噸重的大卡車,把我從馬路中間頂到了對面的一輛吉普車上,又從吉普車上彈回到馬路中間。我在裡邊什麼事都不知道了,他們說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有人敲我玻璃把我叫醒,我自己打車去找了一個年輕的外科大夫。他用了很粗的針,大概一共就縫了六針,後來別人告訴我說這種傷要縫二十多針。四年之內我都覺得這個下巴上怪怪的,老是鼓出來一塊,特別癢。
我覺得我很幸運,我還活著,能夠跟大家說話已經很知足了。拍《白髮魔女傳》時又從威亞上摔下來。七米高,相當於兩層樓以上的高度,粉碎性骨折,至少要休息三到五個月。當時我腳上打了六顆鋼釘,一共打了四顆螺絲釘,兩根大鋼針。大概過了四十天我就有點躺不住了。我跟經紀人商量說:「咱們可不可以去拍戲?」我經紀人說你又瘋了,我說我覺得我應該可以。我就一直蹺著腳被推車推進劇組了。結果第四十三天武術導演問我說:「曉明,我們有一個鏡頭必須吊威亞,你還行嗎?你要不行可以說不行。」我猶豫了一下,因為當時還有點害怕。我說行,但是別再把我掉下來了。我在威亞上吊在房頂上的時候真是一身汗,把我放下來的時候導演問我說:「怎麼樣,你沒事兒吧?」我說沒事兒沒事兒,其實我當時已經緊張得快尿褲子了。
做一個努力的人是我的選擇,我覺得自己不聰明,我沒有別的方式方法讓我成功,我不像周迅、孫紅雷、黃渤都是天生有演技的人。我沒有,我不是,我只是一個臉蛋長得好看的人,再無其他,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通過我的努力,通過我的「不要命」,我的成功,我的今天——也許其中一部分是要用我的身體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