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門讀後感(一)
《羅生門》可以算是芥川龍之介的代表作。作為一篇短篇小說,它並不像我所熟悉的歐亨利等的短篇小說那樣,通常有一個出人意料的結尾。羅生門樓里發生的故事就好像是大千世界中截取的一個小片段,沒有過多的雕琢痕跡,卻依舊讓人回味無窮。
我認為日本作家多是比較喜歡而且善於描寫人的內心的細微變化的,這在《羅生門》中也能很好地體現出來。作為主人公的家將,本是被老主人辭退出來的。他本身是一個善良而普通的人物,當他面臨衣食不足的窘境時,他心中萌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倘若不擇手段的話……」,這個念頭催他出門,來到這羅生門之下。此時,這個念頭僅僅是一個「倘若」,他其實是沒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的,他畢竟只是一個良民,連他自己也對自己是否真能夠「走當強盜的路」產生了懷疑。而當他來到門樓上,看到那個拔死人頭髮的老太婆的時候,他的正義感告訴他無論如何,在雨夜羅生門上拔死人頭髮已經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於是剛才那些「當強盜」的念頭消失了,他上前抓住那個老太婆,就像每個正義英雄在遇到邪惡反派時會做的那樣。老太婆害怕,她要給自己開脫,於是她告訴了家將關於她拔頭髮是為了做假髮,及被她拔頭髮的女人其實生前也是幹過壞事的。而她不知道,她的自我開脫,也給了正在躊躇的家將一個當強盜的正當理由。作者最終以家將搶去了老太婆的衣服結尾,在這個羅生門裡的一進一出,就像經歷了一次社會的洗腦。
家將、老太婆、死去女人之間的關係,不由讓人想到魯迅先生常說的「吃人」的現象。誰在吃人?誰在吃誰?有很多人試圖從理論中歸納出個一二三,我卻覺得比起那些文學評論,小說通過作者平日的觀察提煉,寫出的雖然是「故事」,卻更能揭露吃人的本質。死去的女人生前是「吃」官兵,老太婆「吃」女人,家將「吃」老太婆,每個人都在「吃人」,每個人又都在「被吃」。因為那些僅剩的良知,也被飢餓折磨地昏頭了,而社會又給與每個人看似合理的「吃人」的理由。人們吸吮著別人的鮮血又毫不知曉,任憑說他們愚昧也罷落後也罷,真正處於那個社會之中,也只能像被打了痲藥一般,無法振作精神,看清它了。就像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能夠清醒地看清這個社會弊病的人有幾個?最可怕的是很多的人自以為看清了,還對這個社會妄自下了如何如何的定義,又全然不知自己的愚蠢的,那與當年被迫搶劫的家將也沒什麼本質區別了吧。
偉人之偉大,不僅因為他們能夠從一個更高的角度俯視這個社會,評判這個社會,也因為在俯視過這個社會後,他們仍能夠落下來評判自己。所以優秀的小說大多不是以「萬能的主」的角度來進行描述。這篇《羅生門》,就像是行走於社會中,遇到了羅生門前的這位家將,便尾隨著他,看完了他生活中的一個故事後又離開,繼續別的行走。作者看似超脫了社會,卻其實在這社會之中。作者為《羅生門》賦予的意義已經超越了時代,並將被人們一代代誦讀。
羅生門讀後感(二)
芥川龍之介,對於不少的文學愛好者來說,這必定是一個略帶遺憾的名字。就像美術愛好者對於那個用黑白兩色既能構築唯美意境的比亞茲萊的英年早逝而扼腕一樣,芥川年僅35歲的生命太過於彰顯命運對天賦的吝嗇。好在,在他們早早的去世之後,我們發現他們留給了我們不少值得珍藏的精神寶藏,一如比亞茲萊的《沙樂美》,一如芥川的《羅生門》。
《羅生門》是芥川龍之介23歲的時候發表的一篇成功的短篇小說,不過「成功」一詞只能說是在後來肯定了它的藝術價值,當時《羅生門》並沒有激起強烈的反響。如今看來何妨呢,短暫的岑寂不能埋沒才華的光輝吧。
芥川的短篇小說除卻個別有著清晰杜撰的時間空間背景(如《南京的基督》《單相思》)之外,大部分取材於東亞的古代神怪傳說或是歷史故事,《羅生門》也是屬於這個範疇(取材於《今昔物語》)這種背景框架的直接借鑑最大的優點就是使讀者能夠更快地產生對於作品本身的代入感。芥川的小說篇幅不長,角色也不多,這些硬體的簡潔為作者軟體的發揮提供了很大的創作自由度。如開頭的背景交代非常的簡潔:
「薄暮時分,羅生門下,一個家將正在等待雨的過去。」——短短的一句話,地點時間人物全部展示了。
針對芥川來說,這樣的簡潔更能夠凸現他那凌駕於情節之上,讀者情緒之上的冷靜沉鬱的敘述。《羅生門》作為他的代表作,非常突出的展示了他的這種特色。
《羅生門》中,具有芥川特色的那種濃重陰沉的氣氛得到了最大的發揮。「於是,樂得狐狸來栖,盜賊入住,最後竟將無人認領的死屍也搬了進來,且日久成俗。」——這便是文章標題羅生門的景象,再加上落魄流亡的家將,骨瘦如柴的老嫗,搭配著烏鴉死屍,全都在昏暗的雨天下散發著消極腐爛的氣息,呈現著行將就木的可憎狀態。這種筆法就像艾倫。坡那種無故產生裂縫的牆壁一樣,給情節的發展作了一個危險的預兆。但就象徵意義而言,兩者卻又是截然不同的。艾倫在我看來更多的是在種植恐懼的種子,而芥川這樣做,因為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來寫小說的。
《羅生門》從頭至尾保持了沉重而直接的風格,這也是背景部分簡化的優點。家將思維的變化,從起初的「當強盜還是餓死」到見到老嫗後「對一切罪惡引起的反感愈來愈強烈」和最後急轉而下的「這也是為了生存,要不然也得餓死」的「惡」的覺悟,完全感覺不到這些句子有任何對於人類生存哲理說教般的突兀與做作,有的只是關於良知與人性的專注思考。對於一篇將人性自我困惑集中在如此密集的時間空間加以劇烈地激化呈現的作品,芥川用冷峻的語氣磨平了世俗思考問題時略帶慣性的稜角;用簡潔的文字把「惡」那光怪陸離的醜態直接暴露於作者面前進行審視與拷問。這種處理,無疑是高超且成功的。
如果全文中家將思想由此及彼的變化令讀者感到毛骨悚然的陰森。那麼結局中家將消失在「黑漆漆的夜中」則將這種恐懼推向了頂點。我想起了《藥》的結局,雖然烏鴉沒有飛上夏瑜的墳頭,至少那花環在茫然中點亮了微弱的希望光芒。而《羅生門》中,隨著老太婆「嘟囔又像呻吟」的聲音,全文便劃上了死寂的句號。這種對於絕望與陰冷的貫徹性的表達,與芥川本人當時情感遭受打擊不無關係,但摒棄「小我」的情緒,它浸透出的是對人類個體意識在利益關係下不斷缺失的惶恐與不安。
曾經冒出些聲音,斥責他缺乏類似於他同年代中國大陸上那種阡陌中崛起的民族正氣。我認為這些聲音是過於苛刻且有失偏頗的。正如薩特存在主義的闡述說到:「人的存在在先,本質在後。到這荒謬世界來,雖然痛苦萬分,但並非只有等死,而是通過自由選擇尋找生存之路。」當芸芸眾生奔波忙碌於生存之路時,芥川另闢蹊徑,自我選擇去直面這「荒謬世界」中的「痛苦萬分」。雖然芥川龍之介並不能從中解脫,於1927年懷著對於時代與社會的困惑不安服毒自盡。但對於日後以安部公房,大江健三郎為代表的日本近代文學,是具有開拓意義的。
《羅生門》是一篇風格特異,技巧精湛的短篇小說,其文就如他的作者一樣,清晰而沉重地看到了問題,展現了問題,卻無計解決問題,看到那黑暗之中光明的門扉,卻只能在門外的黑暗中無力的嘆息。大概是這樣的困惑並不只是局限在一個時代,而是人類自我的終身枷鎖。於是芥川的瘦弱肩膀終於才被壓倒。可在某一個國度,某一個時代裡,又有幾人能擔負起這種思索的重任呢?
不得不為芥川先生獻上一點我淺陋的敬意啊。
羅生門讀後感(三)
芥川龍之介是日本大正時期的重要作家,短篇小說巨擘,也是當時新思潮文學流派的柱石。他的短篇小說並不像我們所熟悉的眾多短篇小說那樣有個完滿的結局,而往往給讀者帶來的是出人意料的結尾。這也正是芥川龍之介之所以被稱為日本現代文學史上的鬼才的重要因素之一。《羅生門》裡發生的故事就好像是大千世界中截取的一個小小片段,實質平常所見的事情,卻在特定的環境下放大來看竟顯得如此這般的醜惡與突兀。
主人公設定為一個剛被主任辭退出來的家將。()本是一個善良而普通的人,當他面臨衣食不足的窘境時,他心中萌生了一個的念頭「倘若不擇手段的話」。來到這羅生門時,這個念頭僅僅是一個「倘若」,事實上他是沒有這樣的勇氣與魄力的,他畢竟只是一個良民,連他自己也對自己是否真能夠「走當強盜的路」而產生了懷疑。當他來到門樓上,看到那個拔死人頭髮的老太婆的時候,他的正義感告訴他無論如何,在雨夜羅生門上拔死人頭髮已經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於是剛才那些「當強盜」的念頭消失了,他上前抓住那個老太婆,就像每個正義英雄在遇到邪惡反派時會做的那樣。老太婆害怕了在要給自己開脫時,她告訴了家將關於她拔頭髮是為了做假髮,及被她拔頭髮的女人其實生前也是幹過壞事的。但老太婆並沒有料想到,她的自我開脫正正給了仍在躊躇的家將一個當強盜的正當理由。作者最終以家將搶去了老太婆的衣服結尾。故事在描寫人物的內心世界表現得細膩而真實。家將、老太婆、死去女人之間的關係,不由讓人想到魯迅先生常說的「吃人」的現象。誰在吃人?誰在吃誰?每個人都在「吃人」,每個人又都在「被吃」。因為那些僅剩的良知,也被飢餓折磨地昏頭了,而社會又給與每個人看似合理的「吃人」的理由。面對當今複雜的社會,人心的複雜多變,善與惡的定義並非輕易就能劃分出來。善惡觀是以人對社會認識的深度和目標取向為依據的,作為一般人,總是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只有在生活無憂、風氣淳樸的社會裡,人才會活得有尊嚴,有善良的願望和對罪惡的憎恨。而在一個貧窮、不公正、風氣惡劣的社會裡,罪惡感會被消解,善良和正義就會成為一種擺設和藉口。而「吃人」的把戲就會循環上演。
作者在《羅生門》中細膩的描寫了主人公內心世界的細微變化。從性本「善」到最終的惡,過程中看到了主人公內心的複雜轉變,同時也向讀者展示了人類內心的懦弱。人們相信正義鄙視邪惡,在現實中卻不能堅持正義,並存僥倖心態為自己的軟弱找藉口,最終屈服於邪惡且不自知。人性的醜惡在這本書裡被淋漓的刻畫,我們看到的故事如同被人一件件撕扯下了外衣一樣,狹隘、自私、卑鄙,人們不想也不敢直視的東西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